该怎样讨论满腹的
心事和遭遇的爱情（组诗）


吴泽军




交  谈

就盘坐在草丛上。
再靠拢些，讨论马上就要开始。
经过几次酷热和强降雨，秋天就要来临。
我们该怎样讨论满腹的心事和遭遇的
爱情呢？不要因为我们都是遍地滚着
的南瓜，就羞于说出我们的思慕和想往。
看看我们裸露的身子和皮肤吧：
一层淡淡的轻霜，谁能说
不是来自我们心里淡淡的忧伤呢？




一只翠鸟在文昌路
啄食车子碾碎的苹果

怎么这个时候才吃早餐呢？是昨晚睡得
太迟了吗？都快上午10点了，你还在街上
惊慌慌地啄食车子碾碎的一小滩苹果。
你不知道它是一枚已经开始腐烂的苹果吗？
它对你的身子和羽毛是多么的有害。
你为什么不想想别的办法呢？比如去郊外
的田野和草丛。你还是别吃了，飞走吧。    
你看街上那么多汹涌的车子和大踏步
驰走的人们。你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枚
腐烂的苹果遭遇到可怕的意外。你为什么
不说话呢？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拒绝一枚腐烂的苹果呢？

深夜有车子经过围池村

没有月亮和星星，围池村的灯盏早已熄灭。
谁会想到，还有世间姣好的女子来到这大山
荒野呢？车子颠簸着开过来。她在车厢里睡觉
的样子多么好看。小飞蛾啊，我知道你们
羡慕她美丽的姿容，还热爱车子雪亮的灯光
喜欢在光明里飞舞。我知道，
你们一直讨厌深夜的黑暗。

唉，为了你们小飞蛾，我差点犯了糊涂
我希望那女子和灯光在这大山荒野里
停下来的想法，是多么的不文明啊
我怎么会有那个不文明的想法呢？
野猪和野兔，你们又惊慌些什么呢？
你们安睡在荆棘丛和茅草丛吧。
那女子和车灯很快就要过来，和远去
马路边上的知风草和慈竹啊，还有野百合
听围池村后我这棵老榕树的话：
我们一起在黑暗里，
向深夜的过客点点头，挥挥手吧。

飞来飞去

经历了大致相同阅读的两只喜鹊
已沉默了好些时日。即使预感到了快乐
或者悲伤，也很少兀自出声。一只在乡下
飞来飞去，另一只在城里飞来飞去
彼此不曾飞得很远，也不曾飞得很近
在差不多相同的方向，经常擦肩而过
也许是太忙了，也许是各自的心事很重

它们飞啊飞，总是满身疲惫
从旧岁飞向新年。先歇下来的那只
会想起另一只也一定飞累了
和自己一样在辞旧迎新的时刻
整理粮食和羽毛，一遍又一遍在巢沿上
探望，一遍又一遍喃喃自语：又是一年
冬去春来，那些美好的地方，为什么
我和那只鸟总是不约而同地到达呢？

上个礼拜六的下午，为了别的事情，
乡下的那只飞到了城里，凑巧和城里的
那只在文昌桥头相遇。它们临时决定
好好聚一聚。两只鸟交谈到了深夜
那些鸟语的确伴有花香，俗世的人很难
听懂。期间一只鸟说，最近翅膀沉重
没有多少飞的念头了；另一只是多么的
着急，反反复复安慰它：别急啊，
天气总会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