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絮语

六十六年前
生了五男三女的外婆
无可奈何地把你送给了山那边的一户人家
黑面糊糊成了你可口的乳汁
在吃不饱也饿不死的日子里
你给这家人带来了无穷的乐趣和希望


四十六年前的一个夜晚
你生下了我
听奶奶在世的时候说
那个白天
你还在往地里背粪
小背篼里，女人的负荷量是五锨
与是否怀孕无关
那个叫马河湾的村子
人居住在山沟里
田地在南北两山上
背粪上山的路上
手里的鞋底
还在一针一线地纳


后来，你转娘家总带着我
在一个叫竹林沟的水泉边
每次都要歇一歇
用手帕蘸上水
把你和我的衣服
擦得尽可能干净点
把头发抹得更顺点
这样
外婆看了就会少掉几滴眼泪


我记得你在外婆跟前哭过一次
问外婆为什么把其他的哥哥姐姐能养活
就把你一个送给人家
外婆啥也没有说
只是抱着你失声痛哭


再后来，我娶妻生子
当上父亲的我
才发现
在你深邃的目光里
一条小路
摇曳向岁月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