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馆

那个小旅馆门前
应该有一棵白杨树
满树绿叶，如同
女人浓密的头发
我在一个房间的床头捡到
一只包装完好的避孕套
那个时候，这样的东西
还不能摆上台面
我偷偷带回去准备
和妻子试用
回家后就忘记了
某一天被妻子从包里突然拎出
她怒发冲冠
一口咬定我图谋叛乱
我有口难言
被孤零零的避孕套
装在了套子里
一住三十年


论语别裁

突然倒地的一个男生
情况十分凶险
路过的一个小女生
情急之下赶紧
人工呼吸
只见她一口一口亲下去
我们刚想说
这种急救的方式不对
却看见那个小伙子
慢慢打开了眼睛


超越诗歌

想起他一头卷发
就会像想起他的绰号
卷毛狮子兽
我们常常戏谑他是另一类
某日在一小巷
我们边走边说着诗歌
一犬当街拦路
龇牙咧嘴，目露凶光
我们一行书生文弱
左也没有办法
右也想不出对策
我们没有向它出示手中的诗集
一条狂吠之犬
无法用诗歌劝降
只见他走上前，怒吼一声
此狗乖乖远遁


公职人员

在师范读书四年
我只做过一期班委
班委就参加值周
巍巍立在门口
随时叫住一名学生
检查他的仪表内
是否藏有坏的思想
还可以自由出入别的班级
无需办理绿卡
最让我动心的是
可以借检查卫生之名
去女寝做细致考察
当时那片领地的神秘
超过霍金的学说
就要轮到我时
学校突然提前放假
后来我没有再做过班委
就没有以公职人员身份
进入过女生宿舍


满池的青蛙去哪里了？

我和父亲说起过
满满一个池塘的青蛙
它们刚刚长到四肢健全
在池塘里拼命怒吼
父亲半信半疑
但没有打算随我去看
几十年了
再也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青蛙
我一提起那一池的青蛙
父亲就反对
说根本不会存在那样的事
满池塘的青蛙怒吼
在我的耳膜里
声音一天比一天大


梦棺材

我小时候
特别怕见棺材
我亲眼见过死去的二奶奶
被填进去
但祖母说如果梦见棺材
是一件吉利事
尤其是梦见一口
大红色的棺材
一准能升官发财
后来我就拼命想梦见一口
大红色的棺材
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梦见过的棺材没有一口
是大红色的
都像村西木匠二狗做的那样
白花花的，还没上漆
满地的刨花
白花花的
满地的月光
也白花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