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平凡的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东北农村劳动妇女
您是伟大的
在儿女心中，永远
是2分钱的冰棍
是兜里掏出来的煮鸡蛋
是过年做的新衣裳
是每次回到老家吃的酸菜馅饺子
是我腿骨折时担心的眼泪
上大学时舒心的笑容

您是不幸的
无情的洪水让您十二岁没了母亲
我也就没有了亲姥姥
不是好人救了您
也就不会有我们
艰苦劳累使您六次分娩却只占下我们仨
修水库让您二十六岁移民离开了老家
失母、失子、失故土
您这辈子有多少痛埋在了心里
您是幸福的
如今七十五了，四世同堂
身体还算硬朗
父亲的三轮车还能拉您上山上集走几趟

您是自私的
那颗赤热的私心全给了儿女
把剩菜剩饭、烟熏火燎、风吹日晒
一切的不利留给了自己
您是无私的
邻里乡亲，家长里短
从不计较，从不抠气
您用最好的青春捧起了十口之家的八年饭锅
从来都是最后一个上桌
做了四代人的饭，洗了四代人的衣
而自己吃的最凉，穿的最破
和父亲一道先后盖了五栋房
老了，才过上小康
您这辈子有多少累扛在了肩上

您矮小啊
岁月不再让您保持一米六八
就如同您过红了日子，白了头发
您高大啊
昏暗的洋油灯下，
我们睡着，您醒着
拧麻绳、纳鞋底的身影
炙烤的烈日下，
我们在教室里，您在稻田里
在苗草中卷缩着的身形
生产队打夜场回来
挣得的大米饭、白菜炖大豆腐
我们香着，您却饿着
一辈又一辈，一背又一背
长高了我们，压小了您
如今，孙子孙女又在您的背上长大
弯了脊背，立起了一座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