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上（组诗）

文/子非玉


1.

天亮了，梦走了
人老了，路断了
大地之上，草枯又绿了

小时候奶奶总把故事讲
公冶长公冶长
南山死了只老山羊
你吃肉我喝汤……

而今，三十年时光
肉没了汤没了
奶奶住的那个地方
变成了另一个村庄
过了清明啊，路就变得空旷
那些站立的石碑，全都朝着一个方向


2.

风起的春夜，杏花绽放
远处灯火辉煌
偶尔会有，一阵鞭炮炸响
于是某个十字路口，腾起一片火光

风就此吹过山冈
吹响了
挂满了童话的铃铛
路，还在狭路相逢的路上

五千年历史，梦舞霓裳
路还是，很长很长
走着走着，灵魂便无处安放
那些接受祭拜的神仙
终究还是无法，护佑水土一方


3.

而我，无法悲伤
沉默的大地
只能默认那些随手泼来的肮脏
任岁月吞噬日子的苍黄

在这已经一无所有的地方
大地明显已是空空荡荡
没有了白花花的银两
便也没有了，赖以生存的土壤

我们曾经珍惜的阳光
如今再也不愿
抚摸一下你干瘪的胸膛

小脚姥姥，告诉我
不要，娶了媳妇忘了娘……



4.

风中的斜阳有点凉
没有谁愿意
披星戴月，离开丰腴的家乡
因为贫瘠
始终养活不了梦想
于是，这里的黑夜愈发漫长

看看空心的村庄
和一纸空谈的荒唐
我们最终无法结束四处流浪
我们不会飞翔
却不得不被迫长出翅膀

鼠目寸光
贼刀磨亮
我们一直走在大干快上的路中央



5.

寅吃卯粮
肥沃的土地，终究没有摆脱
蚕食鲸吞的饕餮

道心种魔障
初心遗忘，一路疯狂
千般变化如来掌
爱是天堂，恨也天堂

天翻地覆慨而慷
顺者昌，逆者亡
菩萨原来是和尚
酒肉曾穿肠，摇身一变镀金装

恰似
东山一群狼，月下进西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