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鉴平
我生长在崖壁间
人们叫我崖柏
几百年
几千年
我生长在这没有人烟的崖壁
每天饱饮晨雾带给我的甘露
迎接朝霞
目送夕阳
我并不孤独
因为苍鹰是我的朋友

我生长在崖壁间
我叫崖柏
在这没有人迹的石涯上生存
几百年
几千年
我渐渐老死
没有人知道我的死亡
我亦然挺直腰杆占有我的崖壁
晨雾和甘露依然滋润我腐蚀我
夕阳和朝霞温暖着我
我死了并不凄惨
因为我伴崖壁而生伴崖壁而眠
我还有最好的朋友苍鹰为伴

我生长在崖壁间
我是一棵死去的崖柏
几百年
几千年
我只剩下骨骼
但是我仍然占据我的崖壁
伴崖壁而生伴崖壁长眠
然而有一天
一个农民来到山里的悬崖边
我们本是偏远的邻居伙伴
我是一棵普普通通的崖柏
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我们祖祖辈辈死也不相来往
然而远远的见到我
他大声的呼喊
他露出笑脸
他背着绳子和钢钎
他来到我的身边
几百年
几千年
我和人类第一次相见
他为我满头颊汗
他悬着绳索手持钢钎
我被撬下了崖壁
一瞬间岩石塌陷
他陪伴我埋葬在崖壁下边

我被运进了城里
我第一次看到人群如蚂蚁
高楼如森林
几百年
几千年
我从来没这么惨
被太阳炙烤
被雾霾侵染
每天面对我的是电锯和斧凿
无数遍的被砂纸和布轮摩擦
我变得光彩靓丽
我的浑身散发出香气
那是我最后的精华舍利
我保存了
几百年
几千年
离了他我的精髓我的魂魄将很快消散
从此我被陈放在大厅里
无数双眼睛围着我转
她们吸取我的香气
啧啧惊叹
我翩翩起舞
我虬龙飞天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舞蹈
我的香会慢慢消散
我的魂魄会离开
越飞越远
飞回崖壁
重做山的精灵
饱饮朝霞和甘露
与苍鹰为友
伴夕阳而眠
我是一棵崖柏
生长在崖壁间
几百年
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