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之际，你身旁还挂着吊瓶
如一颗战士的手榴弹挂在树梢
白色的弹壳白色的弹药
白色的引信与你纠缠不清

我俯身靠近你的额头
双手合拢用我的手摩挲你的手
父亲的手母亲的手累了的手，抹眼泪的手
“爷  你拉我一把   拉我一把 ”
你咕咕作响的喉咙

茧 啊 茧呵，你一生的荣耀，你深藏的灰黑的花苞！
牛马驼着的小山   夕阳愁苦的额头
泉水隆起的爱情    你磨平的村子的裙角
都不见了
你不再需要它们啦

你偎在床上   朝向光
你已看不见瓦砾上长出的莲花和豆角
你一定看见了天国的门
微笑开始从你的嘴角弥漫

钟表的发条咯噔咯噔
麦田搁浅的镰刀艰难爬行
你执意等到了中午12点    倔强的人
母亲说寿衣！   寿衣快穿
一会儿凉喽不好弄

父亲    父亲！
泥做的唢呐吹乱红色的云    路打开了
你迎接我时我不记得
我送别你时你会否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