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当我打开一本叫作故乡的书
泛黄的童年,斑驳的老屋
父母坟上的爬满扉页
那些有关家人的记忆只剩下黑白
模糊的字迹找不出血缘
我拿出放大镜、扫描仪
在一大堆古籍中寻找曾经存在的证明
我的乳名早已忘记
出生的村庄,也已更名
我哭着烧掉这本书,就像烧掉
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
当初一切背井离乡的理由
都被刻意删除,加上罪名
从此以后我成了一个没有籍贯的人
在故乡,我被唤作客人
在异乡,却操着外地口音
没有人刻意证明我的身份
我被流放在文字荒芜的故乡
老屋
老屋很老了,青瓦脱落
墙头长满茅草
犹如父亲花白的头发
在秋风中稀稀拉拉
父亲的背早已驼了
他背着泥巴上房去修屋顶
他蹒跚的的脚步
如墙上的青苔缓慢移动
我在城里买了房,请父亲搬来同住
父亲说,老了,走不动了
黄土已经爬上了脖子
梗在身体里的骨头也钙化成了棺材
在老屋的墓穴里静静等死
关山月
它来自比黑夜更深的海底
刺破巨鲸的腹部
思念从肺部涌出,瞬间的窒息
比语言的锋利更加致命
月光触摸山峦、湖泊和黑色的浪
把这只带盐的手
伸向远方,将眼睛洗白
它通过沉默战胜绝对
今夜有更多的雪落在海面上
——因为月光。我看见
篝火在老家门前燃起
清晨我抱起柴火,带着海水的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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