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体内的生物钟
把我从龚学敏用诗句搭建的庞统祠里拽出来
落凤坡在线装的三国里依然摇晃不停
无暇顾及庞统这只早夭的雏凤了
溃退。关灯。让夜色重新统治

一只蚊。循着我的体味
从潜伏的窗帘上快速逼近
灭蚊液早已枯竭。疲惫。从手掌到心
我失去了主动出击的勇气
让它吸吧。血管里奔流的血水
足以把它撑死。蚊子盘旋
时刻保持警惕。它在捕捉最有利的战机
等待一个庞然大物的深度睡眠

如果它屏声静气，悄然着陆
选择一根毛细血管，进行饱和攻击
我会成全它。保全君子的成人之美
可是，它尖叫。不停地消磨我的耐心
愤然。开灯
让它的曲线飞行暴露在光影下
狡狯如蚊。紧急撤退到我的视线之外
窗帘成为巨大的掩体
蚊像一滴雨落进水中
只得关灯。蚊再次俯冲过来
依然叫嚣着。再开灯
它又远遁。如此反复
于是，灯成为黑夜里我睁开的眼睛

蚊终于向饥饿俯首称臣
它交出警惕。停靠在离我最近的墙壁
我举起一本《星星》。星光一闪
把它起飞的姿势。定格在墙壁
成为深夜人蚊大战的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