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孤儿一样
当初它们被领回来的时候
都怯生生的，已经注定不可能有善终
它们低头啄食麦粒，饮水，翻找求生的密码
抬头用懵懂和无知打量这个世界纷繁的时候
可曾想到它们会有一天被人类肢解，平分
我想那应该是年关岁未的事了
现在大雪并未飘进腊月的门槛
被风卷走的蒲公英还没有聚集的信号
表面上一直都很详和
事情的发展也按预定的轨迹运行
两只小家伙也终于脱去丑小鸭的行头
出落得像两只活泼可爱的精灵
它们的羽毛柔软光滑，雪一样洁白
一对红蹼堪比枫叶，走起路来四平八稳
一个绅士一般温文尔雅，另一个名媛一样雍容华贵
它们执手同游，交颈共眠
用明亮的歌声迎合这个世界的斑斓
并不曾发觉初冬的阳光里会有一丝阴霾
只可惜这篱舍越来越小了
还是不能满足它们张开的羽翼
不能让它们欢快的舞蹈
它们决定飞到外面去，飞到广袤的大自然里
探寻传说中的桃源
它们要在那片波澜不惊的湖面上
跳它们的成名舞曲《天鹅湖》
其中一只将它们的想法付诸行动
它飞出去的姿势苍劲有力，果真有天鹅的秉行
它在蔚蓝的天底下呼朋引伴，放纵它的自由
用宽大的袍服在平滑的湖面上游走
犹如跳起了华尔兹，果真有天鹅的灵性
它的行为吓坏了它的主人
它们的私奔有悖道德的桎梏和神的旨意
与其沦为另人的祭品
何不中止内定的协议
可怜早晨还是人羡人慕的鸳鸯啊
却因一时冲动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
甚至，连累了其中一只温顺的天使
其实，你也不必假惺惺的
猫哭耗子似的悲悯
这已经是它们最好的结局了
早在之前膘肥体壮的时候
它们就已经让一条母蛇垂涎不已
一条依附别的生命才能苟活的蛇
多次借口找寻一枚失踪的卵无限度的接近
最终它们用叫声警醒了主人
并成功挫败了一起起阴谋
也曾让一只聪慧的火狐狸绕舍三匝
那身板，两只利喙，恐怕不是对手
权衡再三，好汉敌不过双拳
最终不得不放下非份之想
空有上苍一只雁，地上一坨屎的嗟叹
也一度让鼎沸的民怨在鸡棚里出现失控的局面
匿名信一封接着一封
“成天扰得人家不得安宁，食量还那么大
也没指望它会下仔，凭什么要分取我们一杯羹
何必等秋后呢？早该斩立决”
“斩立决”？这不由我背脊直冒冷汗
也让我忽然发现
众生在利益面前众口一词的率真
我不清楚我应该是这根链条上哪一枚棋子
也让我想起做人之凶险
稍有差池，不只是满盘皆输
亦有可能丢了卿卿性命
现在好了，大雪如期纷飞
所有的罪恶和死亡都将隐身匿迹
好像谁也不曾来过，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切又归于宁静，只待来年
桃李花开，周而复始
2017-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