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田有“户林”

朱  平  于甘肃华亭

每年植树节来临，
都会勾起对那段陈旧往事的思量；
每当想起这段再也平常不过往事，
思绪便久久在那片户林里回荡----

五十五年前我那时候五岁，
为了能将五角钱的学费交上；
父亲领着我进了这片属于我们家的户林，
要砍回能够变卖五角钱的把杖。

从东到西抚摸一根根胳臂腕粗的枝条，
选了又选，量了又量；
那条都舍不得砍下，
父子两没完没了的在林中徜徉。

不是舍不得一根根枝条，
祖上的老规矩丝毫没有余地商量；
今年有幸留下来的幼小树苗，
转眼会长成擎天大梁。

这是站立千百年不曾倒下的族规，
盛放着祖案的神匣里记载着它神圣不可侵犯的辉煌；
本族人要想从这片户林得到利益，
是要搭配上身家性命进行补偿。

山下水渠边河道里有的是比户林更好的树木，
可谁都不愿妄想；
因为那是全村人公共拥有的，
它的用处只有一条，那就是修桥建学堂。

东边山坳里有一片户林郁郁葱葱，
可那片户林姓张；
西边也有一片户林乌乌油亮，
也只有李家人可以去林中望望。

谁要想领略林中雪松的风景，
只有到本族老先人栽植的户林中观赏；
这种不近人情的规矩，
护佑着一方群山峻岭的郁郁苍苍。

爷爷年轻时抽大烟，
偷偷卖掉了户林中一株火白杨；
被赶出家门的他从此卖身做苦工，
五十年后硬给补上那株火白杨。

爷爷紧张的赶场苦役生活落下致命疳积，
咽气在完成了栽好最后一课树苗的那个晚上；
临了兴奋的告诉家人，
龙驭山上轩辕黄帝家的户林那个美啊，真是没商量！

爷爷的爷爷神气多了，
二百根红桦造就了我们家族出人头地美梦：状元郎；
可他无法应酬满清官场腐败风气，
摘下顶戴花翎，告老还乡。

做学问教学生办私塾，
八十殡天誉满山乡；
临终一再告诫家人，
再穷也要去曲阜拜拜杏林，那是他见到的最美的户林。

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没有人再说起了，
他都有些什么故事或许也曾沸沸扬扬；
其实达尔文明确告诉我们，
老先人的老先人在退掉尾巴以前都住在户林里的树上。

这就是我们那里户林的故事，
遍布在陕甘川三省的山山梁梁；
这也许是华夏民族的取予血脉之源，
渊源已远，径流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