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脚掌延伸的地方，
就是仙的脚掌退缩的地方，
这一片仙人掌最后就退到海南儋州，
蛾蔓镇的一片石林的后边。

那里太炎热了，
即使是热带植物也会被晒死；
那里太干旱了，
即使是沙生植物也会被渴死；
那里太贫瘠了，
于是就只剩下了这一种植物：仙人掌；
那里太偏僻了，
足以建立起仙人们自己的乐园。

她们应当是在人们一睡下就起来跳舞的，
那些大大小小的脚印被海浪一次次抚平，
就像翻动着一本象形文字的天书。

她们应当是在渔船一离岸就出来招手的，
那些奇形怪状的手掌被海风一阵阵摇动，
就像上演着一场默剧，名叫《别过来》。

她们在以多刺的叶告诉飞鸟，
我虽有果却是不能降落的；
她们在以如刀的干告诉野兽，
我虽多汁却是不能侵犯的；
她们在以古怪的造型告诉渔人，
我很丑陋也不能换什么钱；
于是，这里就成了仙人们的乐园。

曾几何时，
中国那些最偏僻、最落后、最贫穷的地方，
都成了最生态、最优美、最有旅游价值的地方？
当1988年，第一个岛外人踏上海南岛之后。

呀，这仙人掌是会开花的！
有人挖回了第一棵仙人掌，
把它培育成了一年开两次花的品种。

呀，这仙人掌是能入药的！
有人挖回了一棵棵仙人掌，
用它治好了人们的痢疾、哮喘、胃痛，
还有许多疑难杂症。

呀，这仙人掌是能做菜的！
有人挖回了一丛丛仙人掌，
说它的浆果酸甜可食，
野生的它高钾、低钠、 低糖，
维生素、蛋白质、矿物质含量极高，
有降血糖、降血脂、降血压的功效，
煎、炒、烹、炸、炖、腌、酿酒皆宜。

呀，这仙人掌多好看呵！
于是，这个地方每天早上的舞会和
每天晚上的仪式都停止了。

人的手掌举起的地方，
就是仙的手掌垂落的地方，
当人们彻底发现仙人掌好处的时候，
仙人就不在这里居住了。

2018年2月27日星期二，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