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6点,梁平准时起床,一支笔,一支烟,文字在纸上飞舞。
在这独处的空间里,他与自己的内心对话。
于是,他的诗歌都是出生在太阳升起前的成都。因为这之后,时间不再属于他一个人。
作为四川省作协副主席、成都市文联主席、成都市作协主席,以及《草堂》诗刊和《青年作家》主编,他不能像一名普通的诗人,只顾埋头搞创作。梁平知道,他肩上的责任,和这座城市的文化生活息息相关,和市民精神品质紧密相连。
刚刚名列“天府成都·十大文化名人”的梁平,又在设计“诗歌之城”这张成都名片,又在思考如何在2018年进一步将这张名片擦亮。
近日,梁平透露,今年他将依托《草堂》诗刊发起首届“草堂诗歌奖”,策划举办第二届成都国际诗歌周,为天府文化的诗歌之城建设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是“天府文化”的推广者
让诗歌渗透进我们的生活。窗外,整个城市中心的繁华,倒影在他眼中。他想得更多的是在2018年如何传承和弘扬天府文化。
梁平说,“天府文化”不仅仅是一个概念,它对成都这座城市的文化品质以及城市形象,有一种提升的作用。因为成都是一座超大城市,需要一种文化符号来对这个城市文化进行阐释。
天府文化是包罗万象的,统领了所有的文化支脉,包括建筑、美术、文学、音乐,以及历史人文,当代社会的民风民俗等。在天府文化枝繁叶茂的所有支脉中,有一个重要的基因——诗歌。“它作为一种诗意,不仅进入百姓的生活,还渗透进天府文化的其他各个门类。建筑也需要诗意入驻,文学需要诗意表达,音乐也需要有诗意的歌颂。”梁平说。
从古到今,成都有丰厚的诗歌传统、富饶的诗歌土壤,现在形成了强大的诗歌气象。所以,诗歌作为天府文化的重要基因,需要发扬光大。作为一个在成都的文化人,更应不遗余力为天府文化的这种传承、再生而努力,同时,为其注入创新的活力,做出应有的贡献。
“作为一个作家和诗人,甚至于作为一个文化人,这个应该说是责无旁贷的。所谓文化,要让‘文’化解开来,化到社会中去,化到市民日常的生活中,形成一种生活,一种生态。这个是很有必要的。”
那么怎么“化”?梁平觉得,首先是在“化”的这个意义,还有一种横向和纵向的传播和推广。纵向就是要让天府文化,不停留在文人的讨论中、学者的研究中,更重要的是让天府文化落地生根,真正活起来,渗透到百姓的日常生活。这种“化”,需要很多方式的活动进行推广。
比如诗歌,从纵向来看,诗歌不仅仅是在诗人圈子、在报刊杂志传播,它需要通过朗诵、通过声音传递给市民,需要在街道在市区在校园,甚至公交系统、地铁系统广泛地推广诗歌文化,推广天府文化。让人们在这个城市生活,无论走到哪里,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诗意,这是一种纵向的推广;横向来看,天府文化应该不仅仅局限在成都,一个城市的文化,它需要全国其他城市、乃至广泛的全世界城市都有认知、认同感。
梁平以为,去年的成都国际诗歌周,就是诗歌横向的与世界发生关系,让成都向外发声,让中国,让世界听到天府文化的声音!
他是“诗歌名片”的缔造者
今年,成都国际诗歌周将重点聚焦成都巴黎双城。
去年,首届成都国际诗歌周成功举办,一共邀请到近30多个国家的30多位国外诗人,60多位国内重要诗人。“他们很多是第一次到成都来,被成都这个城市所体现出来的气质所吸引,赞叹不已。”梁平表示,这些国内外的诗人都为成都写了诗歌,马上有两本书出版,一本是《外国诗人眼里的成都》,一本是《中国诗人眼里的成都》。这两本书的出版,实际上也是首届成都国际诗歌周的成果之一。
梁平说,如果每一年都能够把这个国际诗歌周做下去的话,一年积累一批诗歌,世界优秀的诗人都将为成都留下他们的诗歌。“我们向外面介绍成都,谈到古代有哪些诗人来过,哪些为成都写过诗,如数家珍,这些就是我们的家珍、财富。如今,当代的国内外优秀诗人为成都再留下一批文化财富。100年之后,后人将以此为傲。”
第二届成都国际诗歌周,策划推出世界诗歌“成都与巴黎双子星座”,巴黎和成都这两个城市,从城市的品质、气质、传统、气象来看都非常相似,而这两个城市在整个世界都具有影响。那么,今年就把这两个城市作为诗歌的双子星座,呈现给世界。
梁平已接到法国洛林大学孔子学院的邀请,3月中旬赴巴黎参加他们的活动,他将借这个机会再一次与巴黎相关方面做关于第二届国际诗歌周主题的进一步沟通。“成都和巴黎两个城市的诗人聚集在第二届成都国际诗歌周上,向世界推广成都,推广天府文化的诗歌基因。只要坚持下来,把它打造成真正的国际品牌。我想,未来的成都国际诗歌周,就是中国诗人的诗歌与世界诗歌的一个对话的平台。通过这一平台,向世界推送诗歌,推送天府文化。”这是梁平今年工作的重心之一,他的话语中充满着激情。
他是城市的书写者
写成都,成为他的符号。一过耳顺之年(六十岁),梁平就发现一些奇妙的改变,耳顺、眼顺、心顺,能够接纳各种声音,他的状态也越来越豁达、放松。这种与世无争的放松,让他的笔也越发放松,他的新作也得到更多人的喜爱。
梁平经常说自己年事已高,这是一种境界和胸怀。在这种心态中,梁平写下《耳顺》:
上了这个年纪,一夜之间,开始掩饰、躲闪、忌讳,绕开年龄的话题。
我恰恰相反,很早就挂在嘴上的年事已高,
高调了十年,才有值得炫耀的老成持重。
耳顺,就是眼顺、心顺,
逢场不再作戏,马放南山,
刀枪入库,生旦净末丑已经卸妆,
激越处过眼云烟心生怜悯。
耳顺能够接纳各种声音,
从低音炮到海豚音,
从阳春白雪到下里巴人,
甚至花腔、民谣,摇滚,嘻哈,
皆可入耳,婉转动听。
从此,世间任何角落冒出的杂音,
销声匿迹。
最近一些年,梁平也不断推出新作,从《成都词典》到《家谱》,扎根成都17年,天府大地构建了他的精神家园。“写成都”,俨然已经成为梁平写作的一个符号。
“写成都”是他的大计划,分为三个板块:地理概念的成都、人文概念的成都、日常生活概念的成都。而过去,他是写地理概念上的成都,同时带入了他自己,带入了历史、生活在当下。而梁平现在正在进行的是人文成都的书写,“从古至今成都古代的诗人、文学家、文化名人,是值得我们这一代人去记录的。”
真正有意义的写作一定要深耕细作,他不是在为城市的街道、古人去写解说词,而是以他的身心,进入这个街道,走进这个人物,进入这种日常生活,在写当代人、诗人的一种感受。
“这个城市给我的爱,我对这个城市的爱,不写都不行。”梁平的情感都注入进了书写中。梁平的笔停不下来,他觉得,这个城市有挖不完的宝藏,如果哪天搁笔,除非他江郎才尽抑或生命已经停止。他说:“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不管哪个时代,都会有隔阂或者说一种敌意。而我最近的写作,就是关于怎么消除这样的隔阂,消解这样的对抗和敌意,达成一种和解,在人和人之间,人和自然之间,人和社会之间,构成一种亲近,我觉得这个是很重要的。”
这个城市的文化氛围、文人气息,滋养了梁平的写作。他说,成都和其他城市比较,文人之间有和睦包容,而且成都文人的雅聚遍布整个成都的各个街道。大到书店、图书馆,小到街边茶坊。雅聚让这个城市的文人交往又多了份温馨。“我们需要把这样的温馨,把这种亲近和亲和的人与人的关系培育好。只有这样子,才能保证这个城市它的文化竞争不会变味。”
写作者都会遇到挑战。梁平最大的挑战是来自自己的挑战,“就是要不断地改变自己、更新自己,不断地给自己的写作设置难度。那种就轻驾熟的自娱自乐,写顺手了,就必须让自己不顺手。”
他是诗歌批评家
“自媒体时代的良莠不齐,让我感到忧虑。”谈到诗歌圈现状,作为著名诗歌批评家的梁平也有忧虑:
“目前写诗的人太多了,就像一场马拉松,但是真正走到最后的人很少。而让我感到忧虑的是,自媒体对整个诗歌圈的影响。自媒体时代对诗歌的好处在于可以更多的去传播诗歌,不好的是在传播中间良莠不齐,而且会形成某种负面的误导。而这种误导让刚刚才热爱诗歌的人找不到方向,不晓得什么是真正的好诗,不晓得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诗歌。而且在自媒体时代网络时代,如果不警惕的话,它会让很多诗人有超强的优越感,甚至是自恋。有几个兄弟伙给你一起叫好,就以为自己的诗就不得了了,错误!真正意义上的严肃诗人,要不断地否定自己,废掉自己的框架,走出一个新的路子来。它跟人生是一样的,每天看你穿同一件衣服会生厌,自己换装是很痛苦的事情,但再痛苦你也要去办。一定要很客观、理性对待自媒体和身边的人,警惕这种无节制的表扬。这样的表扬是一个陷阱,它让你不晓得你还有前进的方向,让你不晓得还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说起自己眼里真正意义上的好诗,梁平认为:
第一,一定有很好的语感,有很好的意境。按照教科书说,诗歌如何好,没有意义。真正意义是你读起来是有节奏的,因为诗歌是有音乐感的,让人舒适的音乐感。
第二,它有很好的语言,不是说要多花哨的语言,但它一定是很触心的语言。因为真正的对汉语有创造意义的是诗歌,语言是有弹性的,是有多义的,而不能按照《新华字典》上一字一句的语义去作为诗歌的语言,要讲究语言本身的质量、创造性、流畅感。
第三,要能够引起读者的共鸣,能打动读者。无论是让你高兴、欢笑、愤怒、悲伤。这个共鸣点有批判,有颂歌,还有内心的独白。哪怕是你诗人内心的独白,它也能引起另一个读者的共鸣,这就够了。躲进小楼成一统,象牙塔式的自娱自乐写作,永远是没有出路的。“另外,写作好诗也是需要天赋。后天努力肯定有,但作为一个诗人,我相信天赋占的比重更大。”
一个城市的文学名片,也需要青年作家不断接力去擦亮。谈到成都青年作家团队创作现状,梁平坦言,成都作家队伍这两年呈现出迅猛的趋势,除了柏桦、李亚伟、杨红樱、洁尘、尚仲敏、何大草、杨然之外,像蒋蓝、凸凹、老房子、熊焱、卢一萍、颜歌、七堇年、向以鲜、龚静染、麦子、袁远、赵晓梦、李永才、王国平、马嘶、彭志强、余幼幼、杨斐这一批成都的中青年作家,他们已经构成了梯队。而这种梯队的形成,对于整个成都的文学发展有一个良好的态势。“现在他们的势头都很凶猛,不仅仅是这支队伍有了蓬勃的生机,而且每年优秀的作品层出不穷。”
他是两家刊物的主编
作为《青年作家》和《草堂》诗刊主编,梁平告诉记者,成都的文学发展跟两个杂志的发展势头密不可分,杂志就是阵地。
“《青年作家》和《草堂》诗刊,这两个杂志作为超大城市成都的杂志,是天府文化文学这一块很重要的载体。如今,两个杂志已经成了我们城市新的文化名片。《青年作家》从一个几近销声匿迹的刊物,到这两年做得风生水起,而且每一年都有大量小说、散文作品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华文学选刊》等国家重量级刊物选载,跻身中国文学期刊的大刊之流、强刊之流。现在的《青年作家》,优秀作家的名字数不胜数,这在原来是不可想象的。创了一年半的《草堂》诗刊,已成为整个中国诗坛的翘首之一,是众望所归的刊物,也是中国优秀诗人齐刷刷眼睛所盯着的刊物。现在中国诗人以上《草堂》发表作品为荣。”
梁平说,已经进行了两届的华语青年作家奖是中国文坛的一个很重要的奖项,今年将举办第三届。另外,《草堂》诗刊今年要面向全球华语诗人开设“首届草堂诗歌奖”,由《草堂》诗刊和成都商报联合设立和打造。
“这个奖项对《草堂》杂志的品牌价值是一种提升。我们要把这个奖设为中国很重要的诗歌奖项,它区别于其他奖项。因为目前中国诗歌奖项太多,而我们这个奖的设定是每年一届,希望它能够在几年之间得到整个中国诗人的认可,得到中国诗坛的认可,成为最优秀的诗歌奖项之一。”梁平称,把两个刊物办好,两个刊物各设一个奖,以奖来带动刊物的提升,这也是今年的工作重点。
(摄影 王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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