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修铲车的徐家小哥

一字长蛇阵
从国道线上逶迤到装煤点上
红黄蓝的装点   看似好看
铲车累瘫了   累坏了   就够呛
司机成群   涌向装煤点张望
心中多忐忑   就怕铲车出故障

风吼雪砸天阴沉
堆场人喊来铲车维修人
要他医好这个大家伙
让这群司机吃饱   好走人
请了张家不见影
请了李家   外出未归人
请到王家病留人
无奈无奈   翻电话   再找人
噫    徐家小哥闯入脑门
一请便应   马上就登门

望天   风急雪乱
瞅地   黑冻如油
徐家小哥可能来否
左等   风更急
右等   雪乱窜
左等右等无可等   司机们
绝望向天吼如雷
一声我来了   风去大雪停
再看徐小哥   黑衣人换白衣人
后边跟个徒弟小白人
原来小车难行   风雪行路人

2.老头和花儿

堆场好像一块烙在大山中的疤痕
以黄褐色的形象投射着山的忧伤
只有当黑油油的电煤掩没它黄褐的皮肤
大山的脸上才有了惯常的从容
他就偏居于堆场边   幽怨的一角
一座四处漏风的小屋灰蒙蒙溶在雪中
几声犬吠掠过   它站起来瑟瑟发抖
裹得如像不倒翁的老妪颤依门扉喊声
花儿   花儿就像积雪下的小草蛰伏不动
怕狗儿的我才敢迈开野性的脚步

花儿是他和老妪养的乐子
每天都跟他们在一起   就像儿子孙子
又似乎不像儿子孙子   不然它不会叫乐子
它是一只有熊猫黑白相间外衣的狐狸犬
他到堆场干活的时候   就带着乐子
有如他幽默的话语一样乐满堆场的角落

当他如猴一样攀爬上大挂车厢的时候
花儿不明白老主人站的地方
为什么会高出许多   花儿跳跃着旺旺叫
意思是自己要上去或是要老主人下来
他挥动铁锹拍打油黑的煤   要它们
规规矩矩   不可以乱跑或乱动
花儿吠得更旺   以为老主人在打架
臭狗！司机讨厌花儿   花儿跑回家门
旺旺旺三声   叫来不倒翁老女主人
他盖好车棚布   拍着手上的黑肩上的白
看见女人眼里雪花般的飘柔   花儿
谁叫你犯的错误？

当他似猛张飞沉湎于杜康的香艳
花儿就来到堆场人的雪屋捉谜藏
不在老主人脚下寻那美妙的骨头棒
原来是怕醉意弄人的杜康   花儿
一般藏身于雪屋之外   视线之内
刚刚藏好   又蹦出来旺旺地吵闹
踏上了花儿的高调   是一陌生的脚步
远在百米之外   煤山一隅
不是无礼取炭者   是老主人醉卧高岗上
阳春风物下里堪比   他原是高人
月黑风高凄厉哀嚎之夜   救下了花儿
花儿一直不知   那下套儿的人就是他

平煤的老汉醉得像深秋的巴山红叶弥漫
闲扯着话儿说的是三十七年前闯荡南北
拐来了二十七八的女人   和女人的心事
三十七年夜夜问天天猜   女人化为不倒翁
一天没离开   何必问又何必猜
看你平煤的眼神  深似巴山雪
化也化不开   更像堆场万吨煤
隐藏着一片沉静的火海

这是我在堆场唯一留下的忧伤   不知
花儿能否陪着老人走向远方
不是去找儿子   不是去找孙子
平不动煤的老头和他不倒翁似的妻子
我愿自己是一颗漆黑的煤   在他的铲上
舞蹈   在花儿的旺声中歌唱
红日正蕴藏于巴山深处
风雪也抹不去他平煤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