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西川和1993年那个夏天

西川
你可曾还记得1993年的那个夏天
那时的北京
地铁还只是一个雏形
一个井字而已
我们去的终点是五棵松还是公主坟
在记忆里
己经有些模糊了

简单的行囊
除了书
就只有几件衣服和厚厚的手写的文稿
一笔一划
写的都是对人生的希冀和虔诚的庄重
北京•93诗之夏
一个迷人的主题
我们相会在一个部级招待所里
一个简约的放大版的一个  四合院
没有虚荣的显摆
冠冕堂皇的应酬
略带失望的内心挣扎着
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望

那时候
海子还不是今天的海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也只是他对着他的女神孤独的情话
那时候
他的血未冷
音容还在耳畔
据说山海关的铁轨上
依稀还可以看到他刺眼的鲜血
灿若晨星
或者
在旭日下闪耀着不可名状的光斑

那时候
你含泪说着海子的悲情
还有你的忧伤
像京广线一样漫长

你说  他的赴死
让我们感慨万分
你说，诗歌己死
诗人己逝

难道诗歌真的就需要用心去酿造
用血去粉饰
用泪去回忆

你还说
你现在是茫然无措的孤儿
你不知道对错真假
也不知道是非黑白了
你要逃离
去非洲  去南极
去无人的荒岛
苟延残喘  余生
你说你没有他的才情
也没他的胆识和勇气

你说……
你还说了什么
我也不记得了
有时候健忘真的是一件好事
少些记忆
或许要少更多的贪 嗔 痴

西川
我还记得你浓密的大胡子
朴素的夹克
给我们讲你经历的黑夜
还有黑白不明的白天

我记得还有蓝隶之老师
一个清瘦学究的男人
其貌不扬  名字很美
他给我们讲诗歌和情感
飞舞着手臂
那时候
他八岁的女儿刚刚在诗刋上发表了组诗
让我们嫉妒
也羡慕不已

西川
你是否还有记忆
那个1993年的夏天
似乎并不炎热的北京
早上好像还有一些清凉
或者是因为诗歌我们忘却是炎热或是烦闷
我记得我在某一个早晨还第一次吃了
一份特别的早餐
叫煎饼果子

那时候
我们刚刚走出校门
怀揣梦想
睥睨天下
藐视世叔*  (注1)
激扬文字

那时
我们就像钻进象牙塔的老鼠* (注2)
自命不凡
傲娇不己
或许还会  撒一泡尿
树一杆旗
自立为王呢

那时候
我说  我不喜欢每天写一首诗的诗人
哪怕他是教授    亦或
是一个倾城美人
每天怎么能有一首诗呢
李白也没有啊
他们只是调皮的孩子
积木玩得好  
而已

那时候
蓝老还不老
你和他都笑了
说  你这孩子

那时候
纵然世叔拿着白白胖胖的馒头
引诱的绞索
高悬头顶
但  我们不管不顾
哪怕是威胁说明天把我们吊死在缪斯的圣殿门口

西川
你的大胡子是否依然
你的热泪还有吗
你还能慷慨激昂
还有挥洒明天的勇气么

西川
人世沧桑
白驹过隙
李唐己不再是李唐
你
还是那个西川吗

          2017年12.19草于白沙
          2018年1月26修改于白沙
注1，世叔即世俗，见李唐诗歌《世叔》。
注2，象牙塔里的老鼠，玩积木的孩子，见李唐《所谓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