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由于你已成为时间的碎片
确实很难把你复原到我曾经的想象
打小，母亲就在我攥紧的小瓷碗里
添上用你焖香的糯米饭，解馋我的童年
它们粒粒粘唇，写满年少对美味的肯定
还有用你炸熟的薯片，麻片
齐齐成为牙口上磨不掉的封釉
它们跨过年节的门槛
跳出石灰堂缸，与一堆御寒柴火
暖和着四亲八邻，烘热整整一个正月
都不用劳神操力的冬闲
但传统留下的底片，还是敌不住
光阴的剥蚀，要找回那些已然褪色的场景
我们只有深入时间的隧道，拧开
大山背后隐匿的开关，才能翻出
原生态的映像，随着长长木槌
撞响咬紧茶箍的尖楔，当古老的歌谣
穿透茶壳，导流出汩汩的金黄崭亮
于是，我们可以抛弃
除了欣喜之外所有的词语
从油槽里捧取出一滴滴香醇
饥不可耐，或者迫不及待
浇进濒临干涸的瞳仁，还原那一份
曾经用视线捆牢的原装画面
如果森林能不再降低高度
如果绿色的土壤能够抵御荒芜
如果传承能甩脱低廉的挤压
如果手茧开出的是一片灿烂的花
那么，我们的记忆
就不会遭受昂贵的撞击而形成断层
我们的肠胃可以远离委屈
走出可望而又不可及，我们更不会陌生
你在石碓中唱出的山谣
每节旋律飘送时，都是汗味


                            2018.1.21.萍乡.木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