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
父亲养着十来只兔子
兔子被关在笼子里
笼子分上下左右十几格
每个格子都是一个天然的王国
每个王国里有一只兔子
父亲是这些王国里的臣民

我喜欢兔子酒足饭饱的样子
在阳光的眼皮子底下
兔子毫无顾忌睡着懒觉
忙里偷闲的父亲端着茶杯
在笼子前面晃来晃去
笑容像雨后的天空
阳光用金灿灿的针脚
将父亲的眼睛串成了一条缝

长大后我来到了城市
也住进了笼子
阳光像我小时候的玩伴
每天早上
总要把脑袋挤进门缝
我粘在床板上饥肠轱辘
把自己变成兔子的模样
睡眼朦胧中呼唤着父亲
十多年里我喜欢做同一种动作

今天早上阳光蹑手蹑脚如约而至
我悄悄地赖在笼子里
不想睁开眼睛
我只怕
梦醒时分父亲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