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到世上时,
一声啼哭算是宣告。
哭声嘹亮,
持续多时,
昭示宣告的神圣、庄严、郑重。
人们闻声,
报以微笑,
内心则充斥着喜悦与自豪。
仅此而矣,
谁都不知道
这个刚刚呱呱坠地的婴儿此时此刻
在想些什么。
科学家们热衷于研究人工授精、试管婴儿和剖腹产,
也忽视了这个问题。
有时我想:
这个世界如此美好,
亲人们疼爱有加,
你们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上,
应该高兴才是,
为什么要大哭不止呢?
看来,
你们是因为憎恶这个世界,
所以才不情愿来到这个世界上,
抑或因为留恋过去的居处,
所以才不情愿从此分别,
形同参商。
自从在我的心中诞生了这样的观念之后,
这种观念就一直深深地扎根在这里。
观念根深蒂固,
难以撼动。
直到二0一三年初秋,
在我亲眼目睹了
美丽、壮观、清澈的青海湖之后,
在我脑海中霸占了三十多年的
这个十分坚硬、牢固、顽强的观念
才垮了台。
那一年初秋,
天湛蓝,
云洁白,
草清香,
骏马在草原上奔跑,
羊儿肥壮,
成群结队,
穿着民族服装的姑娘、小伙子们载歌载舞,
他们(它们)以这样的方式欢迎远方的客人。
当我第一眼看到青海湖时,
心里好激动,
灵魂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眼睛被不由自主地涌现出来的热泪弄得模糊起来。
近观、远望清澈、淡蓝、纯粹的湖水,
忽然,
我的耳朵听到了一个声音,
它是母亲对儿子的深情呼唤。
听到了这个
令人激动、感动、充实的声音之后,
我“扑嗵”一声跪倒在地上。
此时,
我一边流着泪水,
一边嚎啕大哭。
于是,
我便有了这样的认识:
婴儿离开母体时啼哭,
不是缘于对新的世界诅咒,
也不是对过去的居处的留恋,
它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谢。
十月怀胎不容易,
感谢母亲的坚实的子宫,
感谢母亲的辛苦的孕育。
有此认识之后,
我在青海湖边长跪不起,
此时,
我真想化为一条湟鱼,
一生一世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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