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
在写作和谈心之间，
在散步和睡眠之间，
像云气上升，流水下降。夜暮临近。
在岁月之间，白了头发，脱了门牙。
像旧时代的一段逸闻，
像戏曲中的一个配角，我人老了。

黄霉天的大幕刚刚拉开！？
露气是凉的。风还一意孤行。
他看到落伍的大雁、熄灭的火焰、
庸才、静止的机器、未完成的画像，
当青年恋人们走远，我觉老了，
天上星光转移了视线。

他有了足够的经验评判善恶，
但是机会在减少，像沙子
滑下宽大的指缝，而门在闭合。
一个青年活在他身体之中；
他说话是灵魂附体，
他抓住的行人是稻草。
有人种花，有人摘果，有人下赌。
大风吹出生命世界的精神，
唯有上岁数老年人
能看出这其中的摧毁。
一个人老了，徘徊于
昔日的大街。偶尔停步，
便有落叶飘来，要将他遮盖。
更多的声音挤进耳朵，
像他整个身躯将挤进一只小木盒；
那是一系列游戏的结束：
藏起成功，藏起失败。
在柱梁上，在屋边的树洞里，
他已藏好，藏了一个究竟，
张张纸条，写满爱情和痛苦。
要他收获已不可能
要他脱身已不可能
我老了，重返童年时光
然后像动物一样死亡。他的骨头
已足够坚硬，撑得起了过去。
让后人把不属于他的箴言刻上
永远远让子孙后代去评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