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老聒虫

大概是因为黑的时间太长了
小时候的黑老聒虫就是多，多得就好像
生疟疾的人一样

每到傍晚，黑老聒虫就爬出来
大小约苍蝇，只是比苍蝇更黑
趴在树枝上，干不了什么
只能增加树枝的黑度，或者说
增加傍晚的黑度

那时的我只有两三岁，父亲扯住我
在沙土地上玩。用小手一扒拉就能扒拉出
老聒虫来。父亲把我扒出的老聒虫
一个一个装进玻璃瓶子里，就好像
把夜晚一个一个装进瓶子里一样，不想让它
跑出来

每天晚上，我有扒不完的沙土
有扒不完的老聒虫，还有扒不完的蝉鸣
有扒不完的月光，还有扒不完的贫穷

虽然傍晚和黑夜还是照常出现，但是
那时的黑老聒虫确实现在我一个也没有
见到，见不到的还有每年都让我忽冷忽热
痛不欲生的疟疾
20180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