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远在千里之外，30年久未问候过的故乡
突然伫立在我的面前如一座寺庙
等待被擦亮的湖水

折磨人又熟悉的乡愁
在我身上生长
支付不起失控的节奏
今晚注定倾巢而出
收拢起月光
就像卷起裤脚藏着萤火
要我默认它顶起的一片天空

夜的衣角
一条暗流改造血液的燃料
啜饮扭身藏在暗处孤独
在我的身上匍匐

我的心开始燃烧起来
烫疼了我的皮肤
给出门的我配搭上春天的响雷

乡音不变，我最害怕听到故乡的召唤
回家，乡愁是我举得最高的盾牌
我走在前面，儿子在身后

我对儿子说
故乡的墙上有我钉在尿布上踉跄的童年
有传说，有大海，也有青蛙和蜘蛛
还有和藏着无数条河的秘密

走近故乡
乡愁就从我脚下消失
故乡开始在我的眼里不断地变大
细雨里的旧址，囤积挤满怀念的茅草房
被跟上时代节奏的故乡撕下
高高的水塔，明亮的路灯
我的心情不断被故乡的气势更改

我遇见一个个我熟悉的人
五爷下棋，六叔种花
一院子的芬芳
嫁接在阳光的衣裳
流动着被陈述的悠闲

我发呆地看着
故乡创造的生活
撩动我田园的向往

几只小鸟从我眼睛倏然掠过
划过大地的身影有风的痕迹
安慰了多少年不变背后的明月

早晨，我惊讶地发现我早起的儿子
像一只高贵的鹤
站在三爷家的阳台向我张望
推给我许久的沉默

转身离开
我回头看到我父亲的坟墓
刹那，心像火焰在大海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