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痘

我从心上寻找童年的残痕，一无所获
想寻找无邪的遗迹。至于快乐，那是说说的
好像我并不天天快乐。
接着我从身上找，黯淡下来的眼睛无从表达；
鼻子嗅不到煤油味；牙齿也嗑不到石粒；
阴茎由于热胀冷缩或者老了的缘故，
最终还是没形似到童年；
肛门想拉出童年的蜜，虽然记得吃下去的是苦；
小手那时是一对小树叶，现在是树枝；
脚那时因冻疮而奇痒，蹦蹦跳跳的游戏中
突然停下：用一只脚踩另一只脚来驱痒。
而现在的脚只愿我躺下。
我想躺着寻找到童年的遗迹，借此找回
逝水年华。
其实我已经想到牛痘了，它是我身上唯一
还带有外婆气息的东西——
她牵我的小手到赤脚医生那里种下牛痘
给我疤痕，给我看她用层层手帕包裹起来的硬币，
给我看她的落牙。咀嚼了一生现在我也累了。
牛痘，它一路伴我走来不容易，
要我不要羡慕天花，天上的花开在脸上不美;
要我记得童年有疤痕，在泥巴做的玩具下。

石子赵阳   于2017.12.23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