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告诉我，父亲似乎有点不高兴》

晚上，母亲发来消息
小心翼翼地跟我说，
你爸他回来了
听上去似乎有点不高兴
你给他打个电话
而前一分钟，母亲
她还在昏暗的厨房里
打理着工人们一日三餐的
油烟味和锅碗瓢盆

父亲刚从遥远的边境线外
工地上，带回了一身的
冰冷的陌生空气
母亲不在家
年事已高的爷爷奶奶
也已经早早睡下了
迎接父亲的，只有冰冷的灶膛
和那只溜出院门的老猫
留下的冰冷脚印

在那个遥远的，没有信号的山脚下
父亲他，遗失了一部智能手机
和每个礼拜剃下的胡须
还有一段，他那仿佛
已经失去了知觉的年岁
每天夜里身体骨骼的躁动
不安，变得愈加频繁
而疼痛，仍旧遥遥无期

我翻找着电话里的联系人
小心翼翼地按下拨通键
电话接通，依旧是
短暂的沉默
和父亲更加长久的咳嗽
疼痛又一次蔓延
父亲说明天得去看看胳膊
可能是里边长了骨刺

我挂断电话
一阵冰冷的夜风
穿过空荡荡的走廊
疼痛，再一次蔓延
这一次
直抵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