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喧嚣,但已有40年诗龄的王小妮选择了自我放逐到边缘化。在她看来,写诗完全是一件私人的事情,读诗也是,度量衡是不适合诗歌的。
诗歌也是没有目的的。一旦掺入了企图,诗歌就受到了损害。诗歌在上世纪80年代曾被摆上神坛,现在也似乎很火爆。但王小妮却认为,诗歌不会消失,也不是复兴,它一直在那里。
王小妮1997年出的诗集《我的纸里包着我的火》这句诗,曾被南方周末用作一个时期的口号。今年她的小说《1966》位居很多年度好书榜的前列,而前年她的散文集《上课记》挑动了读者的心灵。作为一个诗龄贯穿八十年代以来将近四十年的成熟诗人,她是沉静的,在喧嚣的时代自我放逐到边缘化的人,散淡和无为也许是境界,也许是天性,也正好成为她的诗歌之道。
余秀华在她丈夫、评论家徐敬亚创办的诗歌流派网活跃了多年,但她也是在微博上看到了其中的几首,她以一种缓慢的性格,对一切热点都不急于下结论。“诗不适用‘度量衡’,一个读者的感受不能替代另一个读者。”她说。
她和北岛去年各自不约而同地编辑了一本给孩子的诗,她也给小学生讲诗歌课,但她对此也持淡然的态度:“让孩子们读读诗,跟忽然放他们去草地上疯跑一圈差不多,希望不要把它变成另一个带有目的性的活动。”
“诗不适用‘度量衡’”
南方周末:你怎样看待余秀华的现象?
王小妮:只在微博上看到别人转出几首她的诗,远不能下结论。要看到集子才能感受到一个诗人的气息,是不是鲜活,有独自风格而不芜杂。应该尊重各种各样的人坚持写自己喜爱的文字,各种文字被不同的读者喜欢,是最正常的。
南方周末:诗歌走红和诗歌质量的关系是怎样的?
王小妮:这二者之间没必然联系。诗不适用“度量衡”,一个读者的感受不能替代另一个读者。
南方周末:以你自己为例,谈谈三四十年来写诗与社会关注的关系?你的八十年代、九十年代和新千年来的写诗与出版诗歌的情况?
王小妮:我把写诗看做纯个人的事情,一件私事。从来不觉得一首诗能被准确无误地还原和诠释,也不期待写诗的最初感觉能被另一个人体验到,它必然是一次性的,不能还原的,这种距离天然存在。从这个角度说,它安安稳稳呆在心里呆在电脑里已经很不错,写作者已经独享了写的快乐。有没有人关注,出不出书都无所谓,是另一个话题了。
写诗30多年,出过四本诗集。
80年代一个小册子。1997年出《我的纸里包着我的火》,有人说现在淘宝上能买到复印本。刚才我也去试了一下。店家说:亲,这本书早绝版了,复印的行吗,复印本27块。
既然上了淘宝也顺便问了我另一本诗集《半个我正在疼痛》,也是复印本。这本诗集是华语传媒奖获奖作品的例行出版。
最后一本诗集《有什么在我心里一过》是十个诗人评论家丛书中的一本,很薄的小册子,听说曾经不拆箱卖,要买就得买全套十本,显然这不是市场行为。
快10年没出新诗集了,既然写诗是纯个人的事,不是非要写给别人看,所以我不会自己出钱印书,愿者上钩,没上钩的就不出。
今年应该有新的诗集出版。希望它的装帧不要像前面四本那么难看吧。
南方周末:你有无经历过诗歌带来的尊敬和嘲笑?
王小妮:应该都有吧。不过我不太在意,无论是尊重还是嘲笑。
南方周末:诗歌和媒介的关系?
王小妮:享受写诗的过程,那种意外,不可预期的,不知道都是什么接二连三冒出来,涌泉一样,这种感觉最后有多少能最准确地写出来,很难说。
媒介是另一个问题,个人不能左右,更多的时候我对它多戒备,有人可能愿意追逐它。人和人不同吧。但是我想强调,写诗不能谋生,我个人欣赏写诗的人尽量远离企图,企图一露头,就是毁坏诗的开始。
只要出现企图,对诗的侵害就开始了
南方周末:你写诗歌,也写小说,你的小说《1966》和你编辑的《给孩子们的诗》都是2014年的文学事件,受到不同程度的关注,你认同关于中国诗歌的整体成就高于小说的论断吗?
王小妮:没想过《1966年》被关注,过去的十几年里,它只是一叠手写稿和十一本首发杂志《作家》的样刊,后来扫描存了个文档,错误多得读不出连贯的句子。这本书在努力还原和追溯那一年更深藏于心的细微感受,经历过1966年的人正在逐渐老去,快来不及了。
希望《给孩子们的诗》有更多的孩子看到,它被关注得远远不够。可惜这本小书可以做得更用心,更受孩子们喜爱,包括插画封面和后期宣传,孩子们心地干净,被污染得少,需要读一些好的诗。
平时很少看小说,看不下去。聪明人太多,笨人太少,在这一点上,哪个行当都差不多。我更看重诗的成就,因为它一无所用,这个救了它,使它相对少地去贴靠世俗,总会有些写诗的人更专注更在意更愿意独守住自己这个偏好,心里想的只是把它做得更好。
南方周末:参与南方日报社举办的小学生诗歌节和给孩子们编辑诗歌,你对于诗歌教育的看法和体会是什么?诗歌教育对于改变教育现状能起到什么作用?
王小妮:目前的情况怕是谈不到诗歌教育,就像谈不到素质教育,都是虚幻动听的说辞,现实还是严酷的应试教育。让孩子们读读诗,跟忽然放他们去草地上疯跑一圈差不多,希望不要把它变成另一个带有目的性的活动。只要出现企图,对诗的侵害就开始了。
南方周末:北岛编辑的《给孩子的诗》和你编的书名不约而同,你看过他那本吗?
王小妮:如果家里有小孩子,会买一本北岛编的书,可惜,身边没小孩子,所以,没有看到北岛编的书。
南方周末:诗歌的出版行情真的好了吗?你认同诗歌复兴的命题吗?
王小妮:没觉得诗歌的出版好了,即使有准确的数据显示诗集卖得多了几千本,也不敢急着下结论,要看诗集的质量,看读者的品味,阅读的培养一定是漫长的,不可能多卖几本诗集就下判断。
诗既没有消亡,也没有复兴。它一直都是在的。
南方周末:在这个社会,诗人的地位是怎样的?
王小妮:执拗的,偏离的,在角落里的,自言自语的,也许还是常被各种曲解的。
南方周末:在这个社会,诗歌何为?
王小妮:应该有不同的人写着不同的诗,越多样才能各有所为。我自己今天喜欢有张力有劲道的,这样的诗,可能更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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