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海浪和河流的隊伍(1998-2003 ,62首節選16首)

作者: 2017年12月11日16:01 浏览:272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石頭山

  從書籍的深海裡抬頭
  從窗口看見它,在雲的眼睛下面
  從遠古的原古來到中新世
  一顆巨大的頭顱
  向海邊觀望,無限期的觀望
  身後起伏的山脈,側影昂角曲線
  在埃及人面獅身與敦煌臥佛之間
  承載著等重的陽光
  以三千年黑潮迴流文明
  逆向藍色海的沙漠

  歷史隱沒,時間足跡浮起
  它的影子和光芒,背著太陽
  以一顆隕石的重量
  從窗口壓向書桌
  書桌夾板在雲層中龜裂

  痛楚,從筆尖流露
  它的皮肉筋骨,夾在黑白雲母
  麥飯石,輝綠岩和蛇紋岩之間
  原子結構是鋼的介質
  在爐中提煉,人的慾望
  鋼的機械怪手,背後的權勢
  突破所有禁令
  從它脖頸開始挖掘

  從耳腮挖向太陽穴
  向海洋的歌唱變成向天吶喊
  石頭山,突兀而美麗的地標
  受傷的頭顱,東海岸山脈的起點
  在兩種海底板塊之間浮起
  在兩種上升的力量上面
  一面歌唱,一面吶喊


臺東赤壁

  被時間和地力磨得發亮
  卑南溪像一把彎月形利刃
  切開東海岸山脈左肩
  百萬年前地殼變動的痛聲
  還流蕩在溪流中
  而永遠安靜下來的山壁
  還留著赭紅的血跡

  被切割的山壁散落溪邊
  又被農民當成一塊塊磨刀石
  偶然磨出藍寶石的光芒
  在白雲密佈的天空
  微風磨出一小片藍天
  而永遠安靜下來的山壁
  還留著赭紅的血跡

  這裡不是長江和東吳
  所以沒有諸葛亮
  可以將三分天下說得明白
  現代版第三世界理論
  從後冷戰向新冷戰發展
  而永遠安靜下來的山壁
  還留著赭紅的血跡

  溪邊阿美族部落傳來歌聲
  歌聲游走在溪水與陽光間
  游走在他們的自信與自卑間
  一片片佈景似的赤壁
  如一塊塊時間的墓碑
  而永遠安靜下來的山壁
  還留著赭紅的血跡

  當太陽的顏色比赭紅還紅
  從赤紅入紫金
  那發亮的墓碑就出現碑文
  碑文記著百萬年前歐亞大陸板塊
  和菲律賓海底板塊在此撞擊
  而永遠安靜下來的山壁
  還留著赭紅的血跡



    陸連島

  都蘭山隆起腹部
  躺成懷孕的母親
  三千年懷胎終於割捨
  臍帶連著流離的骨肉----
  ------陸連島,依偎在母山腳邊
  被海浪環抱,被海浪推擠
  看著海岸線像母親的妊娠紋

  在時間的流連中
  海浪繾綣的鎖鏈沈入海裡
  陸連島,已被打開的錨狀巨鎖
  陽光從鎖孔穿刺,旋轉
  磨擦,開鎖的聲音
  海浪底下碎石鏗鏘

  滿月提早上升
  海浪繾綣的鎖鏈浮起
  被推開又拉回來,自動鎖緊的
  陸連島,一個自動握緊的拳頭
  搥著海的胸膛
  被誕生又被牽制
  欲斷不斷,若即若離
  在絲連的親情與陌生的愛情之間
  寂寞著觀望的孤兒-----陸連島

註:臺東金樽海岸壯麗幽美,斷崖下錨狀島礁是臺灣僅存會隨潮汐



   時間輕輕拍了我們的肩膀

       背靠背的兩座山
  用彼此不死的意志擠壓向上
  即知永世不能回頭相望
  只能用脊梁貼近的一線交換體溫
  例如白天和黑夜

  但白天和黑夜剛從我們身邊走過
  輕輕拍了我們的肩膀
  我們同時感到
  時間的力道震顫過心房

  我們背靠背而坐
  白天和黑夜各自在我們前方消失 


 
    急駛在東海岸公路

       東海岸公路慢慢彎成出鞘的刀
  刀刃鑲著一線夕照
  一輛輛高速小客車剛亮起車燈
  以筆直的光束磨擦
  路面逐漸銳利,銳利如犁
  犁開黑夜前緣
  匆忙復聰明的我們
  入夜以前,要登臨一處懸崖

  我們,一群旅人在同一條路上
  故作悠閒,又急著趕路
  在自己的位置上緊握方向盤
  身體緊靠椅背
  在恍惚中緊靠著存在
  看不見遠方暗影下的陷阱
  匆忙復聰明的我們
  入夜以前,要登臨一處懸崖

  一架直升機沿海岸飛掠過車身
  螺旋槳的聲音鑽入車窗刺入耳膜
  我們必須,必須緊握自己的方向盤
  側視這AB龐然大物,如同夜色臨近

  它聲音變小,小成飛蚊嗡嗡飛離手肘
  日夜已在此道別,那麼遙遠又那麼近
  東海岸公路已被月光拉直
  雪亮的刀刃又被夜色埋入沙中

  匆忙復聰明的我們
  想在入夜以前拉住,拉住黃昏的尾巴
  想提早安全的登臨懸崖
  沒有人敢在當下放開,放開方向盤
  我們的速度始終在時間之影內
  始終在向懸崖前進的路上看著
  看著車燈伸向深夜的虛無
  我們只是一群旅人在同一條路上



坐觀都蘭山麒麟岩棺

  那位阿美族酋長曾坐在這裡
  三千年前,努力鑿挖棺槨
  迸散的火花被時間
  定格,凝結在岩壁
  斑斕如麥飯石上的梅花斑
  鑿痕已爬滿條條青苔
  雨絲連結那時的雨滴還在下垂EF

  那位阿美族酋長曾坐在這裡
  從樹葉間看見山下海岸
  陽光斜過他肩膀
  AB時間和他擦肩而過
  他坐在時間旁邊
  影子斜斜倚靠
  死亡躺下又站起來的地方

  月光剛從雲層裡復活
  使岩石由雲白而雲母白
  彷彿可以浮起那顆岩石的重量
  使岩石變輕如沙
  如樹根和滴水,帶著時間的形體
  穿過岩棺,穿過他的眼神
  那位阿美族酋長曾坐在這裡

  看著不是受傷的傷口
  岩棺裂縫,時間的唇齒
  汨出山泉流經他的腳踝
  流向山下,山下海是更大的圓塚
  以死亡的深邃等著
  那不是陷阱的陷阱
  那位阿美族酋長曾坐在這裡

  聽著水聲從岩棺旁呢喃而去
  岩棺裡深埋的蟲鳴依舊吱吱
  吱織著式微的,式微的母系文明
  彷彿他和她還在對話,沒有留下文字
  僅以日月為證,伴著海潮
  與日夜一起乘坐方舟似的岩棺
  載著族人的傳說在此停泊,在此沈沒
  在此,那位阿美族酋長



   波浪是一種掙扎

  波浪是一種掙扎
  只要它還有聲音
  如你用自己聲音的波浪
  去衝擊海浪
  用骨骼間的喀響
  去磨擦樹幹與岩石

  岩石與岩石在山體內磨擦
  盤固拉草和鐵線草在山坡上翻捲
  互相糾結又放開
  像沙一樣磨擦沙沙沙-----
  在你頭髮上燃燒的聲音
  那也是一種波浪

  還有風和光的磨擦
  在波浪與波浪之間的
  還有時間
  從山脈的皺褶
  和你的皺紋間
  生命的掙扎已留下痕跡



    化石與花

  珊瑚化石排成圓形
  它們的屍體形成花瓣
  一朵白色大菊花
  開在億年的石頭上
  最大和最小的花瓣
  都像恐龍眼睛
  把時間凝固在裡面

  在時間之河岸邊
  有散落的幾顆小文蛤
  也化石在岩壁上
  它們在類似花紋化石的草叢間
  以泡沫的形狀
  在時間與海浪的吶喊中
  努力上升----
  陽光喲
  再怎麼刺眼
  也無法使那些泡沫文蛤蒸發
  如果那真是泡沫的化石
  在它附近應該可以找到
  露珠或眼淚的化石



    水的胎記

  站在長長的海岸線上
  看見一個島浮起海洋的鼻尖
  站在那個島上
  看見島的肚臍
  站在島的肚臍上
  看見海洋臉上一顆痣
  看見水的胎記
  時間的傷痕



    黃金糞土

  陽光在岩壁上敲擊
  從清晨至黃昏
  黃金的粉末
  散落在岩壁下的海岸
  海浪紛亂的塗上金色

  陽光在山坡上披散
  細細的,快絕跡的水稻梯田
  以最後的綠色吸滿陽光
  在秋收前滾動金色波浪
  金色火焰向海岸的金壁蔓延下去

  玉蜀黍,一條條鑲嵌粒狀金子
  掛在阿美族部落屋簷下
  這可以治療飢餓鞏固腸胃的食物
  這貧農最無可奈何下種植的食物
  也不會辜負陽光的賞賜

  部落裡兒童嬉戲的檳榔樹下
  幼稚的、天真的屎堆
  螞蟻的金字塔
  在陽光下醱酵金色的餿味
  高砂犬以人面獅身的樣子趴著嗅著

  這海浪、岩石、水稻和玉蜀黍
  混合的金色,金中之金
  治療寂寞與飢餓,回歸泥土
  堅定不移的在那兒
  散發著自由自在的金光



坐在山坡

       坐在山坡
  看見相思樹的黃花落在太陽石上
  被太陽的手指按捺入石肉裡
  太陽因此偏向黃昏

  坐在山坡,坐在麥飯石上
  思考麥子落地以後飯粒煮熟以後
  愛情落入婚姻以後經濟落空以後
  夜色來臨以前
  肩膀落滿沈重的花瓣
  (種子何時會打在頭上長出思想)
  遠方溪河在眼睫瞇縫處打直
  山谷被眼眶縮緊
  黃昏被夾扁在那裡

  坐在山坡,是等著放牧的羊群歸寮
  白的黑的羊聚攏成一團雲移動著
  一隻小羊落單尋找母親
  羊咩哀淒在山崖AB
  一個找不到定位的字句
  在一首詩的高峰上落單
  這些,
  這些雲一樣潔淨溫柔的畜牲
  帶著一生善良的眼神,看著海
  最好不要進入人住的都市

  進入了就會醜陋的死亡
  在厚厚的群山裡住著
  守著自己的山坡草原
  黑夜來臨前以一行行詩句的排列
  走進夜的屋簷,而牧羊人
  坐在山坡,合上一本詩集



   隕石碑

  被隕石落印的山谷
  下陷如一個墓穴
  在前面的山頭
  應是那塊隕石特大的墓碑
  蒼鷹靠近它
  解讀那些被宇宙線劃刻的碑文

  在眾多墓碑中
  尋找一塊隕石的屍體
  猶如在骨堆裡
  尋找一塊梵骨

  據聞用隕石做墓碑的詩人
  能在死後通曉天文
  生前所寫的詩句
  都可以上奏到三十三天
  成為一千年後
  再生為人的註記


  坐在共認的版圖上──致沈奇

       坐在共認的,共震的版圖上
  最靠近曙光和海浪的東海岸
  我們,卻是山裡來的孩子
  不想埋骨在深山
  也不想在海上隨波逐流

  坐在地球邊緣
  在秋分和重陽之間
  看見一朵雲散發異彩
  形似飛天女神,從敦煌壁畫飛出
  拉著一條細細的絲線
  一條逐漸放大的絲路
  經過你的故鄉西安
  飛向太平洋

  把泡沫和陽光留在口袋
  把海沙和海浪裝入行李
  回去種植,像肥料或鹽一樣撒下去
  在會下雪的大地
  記憶開始發芽
  例如陽光生長著影子
  詩生長著詩論
  
註:一九九九年九月至十月,大陸詩人、詩評家沈奇來臺講學遇臺灣百年大地震。離臺前至臺東寒舍,共遊東海岸,見海天一片雲形似敦煌壁畫飛天,以詩為記。


    語言無礙
     ──1998年與舒婷在日月潭用河洛話交談有感

  月亮走近日潭
  背後水霧不再朦朧
  我們以二小時嘆二百年中國
  談兩岸詩壇二十年
  不受阻隔的是語言
  語言的光體
  不覺兩岸波濤洶湧
  竟是近似同鄉

  潭邊,僅存二百人的邵族
  還在爭論昨天的正名
  我們談南島語系與母系社會
  談北島零度以下的風景
  談神女峰上的女性意識

  在語言的空隙
  偶然放大時代背景
  流出歷史長河
  從閩南福佬到河洛
  我想黃河洛水河圖洛書
  我想幸運如妳尚能高喊
  ﹁祖國啊!親愛的祖國﹂
  其時,夜空空寂
  月亮從日潭走近月潭

  從明字想到明天
  明天的路還很遙遠



   與鍾喬夜談
    ──在臺東利吉山上貨櫃屋內

  曾經在海上流浪諸國的貨櫃
  帶著不景氣的鹽味
  沈沒在山脈的漩渦中
  我們似海浪的言論
  在貨櫃屋書桌的沙灘上平靜
  我們相信資本主義風乾的種籽
  仍需社會主義的土壤

  桌燈在深夜成為我們之間的太陽
  把半醉的影子折腰在牆壁上
  山下阿美族部落深巷裡的高砂犬
  對著星月吠叫
  聲音從狼尾草和颱風草的波浪中
  傳至酒杯裡沈澱

  薩依德的新書攤開來
  我們打開一扇窗
  被燈光誘引的蚊蝶撞落在扉頁上掙扎
  飢餓、戰爭、種族主義
  魯迅的野草
  吠月之犬
  同時出現在燈影下

  山後似有寺廟在水霧中
  鐘聲渡過溪水時
  橋的影子浮在水上
  看得見的階梯和看不見的階級
  比丘和比丘尼互相過著清教徒的生活
  在蜜蜂與螞蟻的分工中
  散發出人的光芒

  這是唯心或唯物
  一個密教修行者
  認同個人的自由和社會主義
  在難悟解易誤解的唯識論金剛經旁
  擺著同樣難悟解易誤解的資本論
  他修持渡亡法但還是懼怕死亡
  而患血癌每天都覺得將會死亡的
  薩依德的東方主義
  在耶路撒冷與可蘭經之間醱酵

  紅海邊難有紅色思想
  華沙公約一盤散沙
  北約背約
  黑海邊卻扶植出白色圍牆
  牆腳壓住北極熊的腳拇指
  牆角有一隻蟾蜍
  桌燈在深夜成為我們之間的太陽
  把半睡的影子折腰在牆壁上
  飛蚊晃動如窗外的星光
  樹影都似群眾劇的團員



   艾草---想起艾青

       曾經在野草與中藥之間
  尋求風的身分認同
  從清明走向端午
  在河岸與山谷行吟
  青色風姿摩擦我的衣襟
  想起一個喜歡的詩人
  ------艾青
  有過艾草未被燃燒前頑強的生命力

  他被燃燒過兩次
  一次是人為的歷史的心靈的再生
  一次是自身的自然的肉體的死亡
  兩次燃燒的火焰
  都似升起艾草的火煙
  可以驅趕蚊蠅驅除風濕
  也可以尋找水源

  尋找水源,從春秋
  至漢朝歷史的爭戰中
  農民大面積種植的艾草
  被軍團用驢騾載向塞北
  在困頓疲乏的沙場上
  士兵們將艾草放入沙坑裡燃燒
  燃燒至最火旺時刻
  迅速用沙土掩埋填實
  士兵們立刻騎上快馬分散四方
  在沙場上奔馳尋找水源

  ──此時
  艾草用它燃燒的靈魂
  在沙粒的縫隙中感應水氣流向
  以尚帶餘溫的煙體
  向水源追溯追索奔竄而去
  在沙層下形成一條水流的影子
  士兵們快馬加鞭追著那條影子
  在那裡冒出艾草的火煙
  在那裡就有沙層下的水源
  而燃燒過的艾草
  灰燼從此埋在沙場下
  默默讓鐵蹄似的時間
  踏陷過去──
  在長滿艾草的青青河畔
  再翻閱艾青的詩
  翻閱一個時代
  一個艾草似的詩人
  艾草似的詩的命運



   河間人亡於瓜月──祭父

       病床如竹筏浮沈在日夜
  日月交替的海上,風雨正要來臨
  正要輪到您解開纜繩出航了
  (肺癌末期轉肝至骨,癌細胞像波浪
  增生漫漶無法阻擋-----)
  您記得洪水氾濫過堤防
  堤防的粒粒石頭如梯細胞排列
  被洪水侵襲的西瓜開始腐敗
  浮腫,如癌細胞在掃描片上

  貼在您耳邊細訴,如溪水向東款流
  您點頭說知道了那就回家,回自己的床
  那是一方土地,有自己的溫度
  有自己的體味,承載一生的重量
  肉身在上面耕耘七十八年
  所有最深的疼痛它都能共鳴
  (當過日本兵的您一面細嚼癌的啃蝕
  一面交待土葬七年後撿骨入甕進公祠
  墓碑仍刻記壬午年河間人亡於瓜月)

  貼在您耳邊細訴,如溪水向東款流
  那是死亡前的徵兆,那夢中出現
  已故的;長期吃素唸佛的祖母
  高齡九十還蒔草栽蔬的祖父
  提著便當涉水走向西瓜園的母親
  在海邊用板鉤拖著大水柴的大哥
  死亡是您們的共同期約,知道了嗎
  您點頭說知道了那就回家,回家
  如忙完一天的農事疲倦了就回家

  貼在您耳邊細訴,如溪水向東款流
  您已過身了,必須把渡海的竹筏拋棄了
  如拋棄您沈重的肉身
  拋棄月色般的夢和記憶
  如拋棄您認為已變異的窳瓜那麼果斷
  您要放下,放下再放下,慢慢的覺悟
  放下所有愛憎串連的掛念,真正的覺醒
  您自己就是渡海的船,風雨正要來臨
  有一盞極亮極亮的燈導引您,不用怕

  貼在您耳邊細訴,如溪水向東款流
  您已往生了,筋骨皮毛齒甲還給大地
  血尿汗淚唾涕還給溪流和大海
  最後一口氣還給空氣和風
  逐漸失去的溫度還給太陽及火
  七彩還給黑白,酸甜苦辣還給四季
  聲音還給觀音,記得觀音就是觀世音
  祂已聽聞您的念力,您的願力
  記得記得發願循念跟祂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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