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青(外四首)

小青是我十二叔女儿
大我一点。妈说，我一定要叫她
姐姐。和姐姐小的时候
住南北炕，玩着玩着
最后哭的——准是我

岁数大一点的时候，邻居总逗我
说小青是我媳妇。我捏了一把汗
暗暗自己祷告。感觉已经
水深火热了

后来我家搬到岭前以南
离十二叔家远了
后来我自己搬到了新疆
这回更远。后来
我爱上了别人，她也
嫁给了别人……


◎山花子开门

很想告诉你，这个屯子
属于我的记忆。半个世纪
我往死里想
眼前没有了，泥头拐杖的路

土坯草房被岁月风化为黑土
上面长草，也长庄稼
和果树

我想还原放牛的事
哪还有，乡下的恋爱

小青。小华。小珍。小芹
她们都钟情
水库里的星星，或月亮

岭前在往南，我就记住
三家人。姓于。姓宋。姓徐。可能住过
姓张的。一切都是过往云烟

好奇自己的家，它为什么
山花子开门？
这事我真心问过父亲
他老人家告诉我——
是时代逼出他的
新创意……


◎老游戏

推铁环。搧片技。抽冰猴。放爬犁。
这些游戏，比现在的CS
过瘾。任你一年四季
你玩不翻版。

时光经常错位，炕席破了
拉伤妹妹的手
我只好让她在5分钟之内
找到“西哈努克亲王”六个字
她眼泪在眼圈里转悠
没有掉下


◎马不下山

马不下山，周不过河
这两家人与村隔绝
……
1976年，吊灯的伞
突然摇晃起来
我也有点摇晃……全村子的人
都不明白这是远方的灾难
后来铁头喇叭通知村民
唐山地震了

我被恐怖逼的，在屋外
悄悄点燃对唐山人的祈福


全屯子住进塑料窝棚
老马家住在山上
离狼洞砬子很近
大驴和三哏子，夜晚不敢与狼为伍
哥俩下山与我为邻

我突然想起那年冬天
在他们家小聚一宿
半夜狼嚎，吓得我
不敢把头探出被子



◎打 鸟

小时候都有馋的毛病
也不一定是生活逼着我们怀揣弹弓子
打鸟。北崴子、王八炕、狼洞砬子
悬崖俯瞰，圈牛盘那边羊群流动。满山的鸟
飞过二赖子的头顶

我拉开弹弓
鸟就与我隔枝相望
石子“啪嗒”落地
其实，鸟有鸟的智慧
丛林深与浅,谁也不被冤枉

那时候的记忆：马大驴，二赖子，小长宝
我们都是西大山下的
野孩子

  2017.1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