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麦子
它们扬着脸，一块比一块绿
它们不说话，暗地里较劲
一天一个样子，期待拔节抽穗 

夏天的麦子
它们低垂着头，一块比一块黄
它们在黄昏掀起金色的波浪，只是一个
晚上，麦田里就堆起了它们圆润的乳房

麦子被收走了
大地裸露出平坦的胸膛
麦田里留下了麦子们坚硬的脚跟
旋黄旋割的鸟，越叫越远

麦田里没有坟包
但犁地的铧犁时不时翻出
麦子们的脚骨，它们
已经走了很远的路，有的
开始留守，将要化成来年的泥土

我深信，这土里掩埋着更多的骨头
它们曾经颗粒饱满过，像乳房圆润过
现在它们要被秋风送走，覆盖在田野里
为冬天保持墒情，为来年孕育新绿
它们更多的是坚守沉默，就像麦子
为镰刀坚守着沉甸甸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