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老了
我要领着我无知的童年
走进我曾经历的岁月中去
告诉他
我是一个趟过岁月深河
染了岁月不同色彩的冬天

不要说，在我的身上
看不到七彩斑斓姹紫嫣红
因为所有的颜色
都已融进了我的生命
不要说，在我的身上
找不到温暖热烈和高爽
因为春夏金秋
早已嵌入了我的风骨
更不要直言我凄寒寥落冷漠无情
因为，生命的终点
理应是如此的豪迈和壮烈

当我老了
我要化作一抹寒霜
浅浅地，敷在野菊花的纹褶里
吻着她酝酿了一生的冷香寒韵
尽享她满身的清雅淡泊
我愿在她的中和恬静中守着寂寞
醉卧成一处高标独立的风景

当我老了
我愿意接受天神的点化
成为冰雪，落在腊梅的肩头、唇边
一起孤傲，一起冷峻，一起圣洁
一起迎接那个装点春天的美人
然后，我在她的花魂里圆寂
清癯隐逸在诗人的笔墨里
去点缀他们疏旷胸怀和君子气质

当我老了
我要敞开胸怀接纳所有的凋零和萎谢
酣眠在冰天雪地里
孕育一个来生
要么，我就飞身林间
去会晤那些
在光秃的枝丫上架起巢穴的乌鹊
听他们讲述一个凛冽的神话

当我老了
我就长垂须髯，拄着拐杖
白天，站在太阳下
请来成群的麻雀、鸽子
听他们讲述关于天空的故事
夜晚，沐在月光里
邀来流浪的小狗、小猫
和他们交心，做至情至性的朋友

当我老了
我要登上一座最高最险的山峰
向我视野里所能见到的一切
微笑着，挥一挥手
将我的整个人生如天女散花一样地抖落
告诉那些所谓灵透的生命
生来赤裸，老去空无
活着，应该如童子、似寒菊、若冷梅
守着纯真绽放孤傲留下清俊飘逸的气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