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被春风以叙事的方式打开

作者:2017年11月18日 22:30 浏览:11 收藏
题记:
——题记: 十年。我这个久未归乡的女子,迷失在日新月异的故土,幸福地找不到了归家的路
故乡,被春风以叙事的方式打开(120行内)

文/邹冬萍

1
站在村口的老樟树下
我热情洋溢地和迎面而来的朝阳,打了个招呼
故土的阳光,像极了我那些不善言辞的乡亲
藏在樟叶心形的叶片间
眯缝起无数双金黄色的眼睛,将我这个游子细细打量
十年.阳光已辨识不出我身上的泥土味
唯有老樟树,适时地掉下一片叶子
落在我的发丝上。我知道这是它与我相认的
唯一方式。唯有早已血肉相连的我们
才彼此熟知对方的味道
它的根系里,至今藏有父亲
多年前亲手埋下的、刻有我乳名的胎衣
在炊烟升起来的时候,想起小时候我的婴儿肥
想起我的朝天辫,想起我的光脚丫

2
十年,我这个外出谋生,久未归乡的女子
迷失在生我、养我的故土,找不到归家的路
那些晴天里尘土飞扬
雨天糊满泥泞的乡间土路哪里去了?
那些长满青苔和茅草的墙头哪里去了?
那些低矮,黄泥垒墙的土屋哪里去了?

十年.这些我用旧了的时光里
再也找不到凸显我儿时的记忆与青春的印痕
村口,陈旧的老碾坊,被新时代的电力风车所取代
矗立在蓝天碧水之下,与故乡的风深情唱和

村里,一条条纵横阡陌的黄土路
换成了平坦、整洁、宽敞的水泥路
吱吱呀呀的鸡公车、轰隆隆作响的拖拉机
不知何时也变成了一辆辆农用货车和小轿车
低矮的篱笆墙,完成了它的叙事方式
回到了南山以南,颐养天年
取而代之的是气派、高大的围墙
镶嵌着粉色、雪白、朱红、淡黄的瓷砖
像村民们一张张容光焕发的脸
墙头爬出的,不再是旧时的丝瓜、南瓜和豆角的藤蔓
也不仅仅是乡村惯常的牵牛花与金银花
月季、玫瑰与芍药。木槿、鸢尾与栀子
在四季里摇曳出新时代的专属味道

一栋栋现代化的新楼,披着故乡的霞光
迷离了我这个游子的眼睛
金质的雕花大门,浮雕的吉兽凸显出
主人掩饰不住的悠闲时光
带阁楼的三层小洋楼,有燕语呢喃
有叙事的炊烟,讲述这个村庄的前世与今生
有亮闪闪的彩色玻璃,倒映出一个普通农庄的幸福生活

3
宅院里逾墙而出的桃花
将诗意信手拈来,为这个村庄写下
无尽的爱与春光
而我这个站在自己的故土上迷路的女子
内心突然就拥有了十万亩桃花林
每一朵桃花,开出的都是我对故土的热爱
我成了这个春天里,最幸福的迷路人

我想采下一根桃花的蕊
掏一掏被流年蔽塞了的耳朵
让故乡的风灌满稻穗的浆汁
让蜜蜂的歌声,涂满紫云英的春情
让河流复述出父亲的咳嗽、母亲的唠叨
让牛哞咀嚼出乡愁的炊烟
也让自己身陷故土的雨点中
拾取一瓣落花,为我深爱的故乡
写下一段不吝笔墨的告白

4
站在自家开满木槿的院墙下
我深呼吸,又深呼吸
我的眼睛里释放出一只麋鹿
将院墙上的每一块砖深情地舔舐
虽然,这早已不是我住过的旧屋
但我深信,在原址上翻盖的这栋新房里
仍然烙有我婴儿时期的奶香味
父亲的胡茬,母亲散乱的额发
在我的记忆之河里倒背如流

我听见新厨房里传来叮叮咚咚的锅碗瓢盆声
也听见年高耳背的父亲大着嗓门和三叔唠嗑
近乡情怯的脚步,把我变成了一颗钉子
钉在家门口。门不再是我儿时信笔涂鸦的木扉
在这光可鉴人的鎏金大门上
我看见有自己怯生的影子,有按捺不住的泪水

当我听到耳背的父亲,大声和三叔念叨出我的乳名
我就变成了故乡的风,穿过了铜质的大门
穿过了花木扶疏的小院,穿过了旧时光
跪倒在父亲的膝下,跪倒在家乡坚实的土地上
任凭父亲长满老人斑的手
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我已渐生白发的额头
任凭母亲掀起衣角,擦着眼泪
一遍遍地呼喊我的名字
带笑带骂地嗔怪我这个久久不曾归家的人

八岁的侄女和五岁的侄儿
指挥着遥控飞机飞向我。他们的天真里
藏有我童年的影子。他们好奇的眸子里
折叠着一个家族的新旧时光
我似乎看见了儿时的纸飞机
躺在母亲用旧了的针线匣子里,泛着岁月的金黄
似乎是在告诉我,家的温暖
无论以何种方式存在,都是亘古不变的情怀

夜晚。星空漫天的时候
我站在自家新盖的小院内,幸福着自己的幸福
春风浩荡。桃花梨花杏花开满了农家的小院
十九大的惠民政策,让我的家乡旧貌换了新颜
我迷失在幸福的港湾,像儿时一样
撒着娇,大声地呼喊父亲和母亲

我看见,故乡被春风
以叙事的方式打开,明媚成指尖的一朵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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