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人名曰菌人——《山海经》
大地!看不见!——里尔克
星星像城门上的铭文,发出模糊的寒光,
河水不再流动,误以为这里已是冥界,
在它的黑胶片上,菌人的微型器官闪亮。
昼夜不分的国度,每天都上演着日全食,
被催眠的烛龙闭上混沌的双眼,看遭到放逐。
地球陀螺突然闯出秋分点,挣脱了万有引力,
候鸟因磁场的错乱纷纷坠落冒泡的沼泽。
城市,我刚要攀登,你的腺体已经发炎;
泡桐树,你的阔叶浮肿如失眠者的脸。
老鼠在下水道里洗过澡,抖擞着歌喉,
爬上爬下,它为何痉挛?被谁诅咒?
大妈们一如既往热衷于唱红歌,跳广场舞,
茶馆里,玩牌的人在牌桌上筑起新的长城。
谁是敌对势力?谁在删帖?谁生下菌人?
五米之外的远方比远更远,如果十个海子
在清河全都复活,该不该赞美口罩?
菌人大笑且忙碌,在你的世界观里掘地三尺,
一团肉状物被挖了出来,飘忽如水母,
没有五官,更没有心脏和大脑,无需呼吸。
吾不知其名,强名之曰:恐怖之灵。
它不像怪物格利翁,爱耍脾气,但容忍你乘骑,
它足不出户而神行无方,不发功而见血封喉,
像一个无性繁殖的包囊睡在多毛的拳头里。
它让彼此仇恨的族类喝下顶针格的迷魂汤:
“我黑你就是你黑我,你不赞我我就撕你。”
非典型的雾霾包围着非典型的生命圈,
那么多人蒙着脸赶路,去到冬天的马戏团里,
那么多人在排队输液,血管里汹涌黑葡萄糖浆。
活着,弃绝了呼吸。而诗歌弃绝了神圣的愤怒。
多奇妙!我舔了舔你脸上硝酸盐的舍利子,
它是甜的,和上少许泪水或可入药吧?
天地闭,贤人隐。飞机找不到跑道,灰溜溜
返身于九霄,什么样的惊恐在那里俯瞰?
大地,无以名状,屈伸着,蠕动着,呻吟着。
魔王的菌人加工厂在人的七窍里冒烟,
大地,哦,一口大锅,将残山剩水熬炼,
在我们之前,无数世代的灵魂像鼻血流了出来。
神说:不要叫我神。我,看客,眉头紧锁的
气象员,灰溜溜,将移民到对流层的外面。
2016/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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