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可以
我想做棵树
就在流水的江南
在那心爱的姑娘家边

我的小姑娘
月牙儿的脸蛋，清汪汪的眼珠
白生生像春日里的剥了壳的笋芽
俏滴滴像半夜水磨出来的嫩豆腐

我的小姑娘
小小年纪
会举着扫把，开门扫地桐花里
会揉着布头，掸土抹桌赶蝇头
会扇着灶火，烧茶煮饭蒸青团
会捋起小袖，浆洗缝补洗脚丫

还会
给她倦乏的爹送饭送水送衣裳
圈着脖子抹汗珠
给她疲惫的娘蘸着水儿梳头发，
掐着穴儿捏肩膀

扫地，我为她遮阴
烧饭，我为她送柴
抹桌，我唤来群鸟，唧唧喳喳陪她说故事
洗衣，我化在粼粼水波里，与她对视着笑

叫我怎能不爱她！

（二）
待她出嫁那天
大红缎子系在家门口那棵大树上
顽皮的童子攀爬上我的四肢一同鼓掌
望着美丽的新娘被搀入花轿

待她回门那天
老父老母靠在家门口那棵大树上
从天蒙蒙亮就开始等
远远瞧见手牵着手的新婚人儿
提着的心悄悄放下
快步上前接过儿女手里的包袱

待她挽起长发
抱着刚出生的孩儿从门口树下路过
左看右看看不尽
摸摸小脸蛋，顺顺小头发，揉揉小耳朵
额对额拭拭体温，压压小肚子，探探尿布里
左看右看看不尽

小婴儿张开两片睡眼，望着我笑
多像她母亲小时候！
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出现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
她会像她的娘那样美丽温柔
她会像她的娘那样勤劳能干
她会像她的娘那样善解人意
她会像她的娘那样真诚质朴

叫我怎能不爱她！

（三）
她
多少个她
在这片含着泪含着笑的土地上

北方的黑土地上是她
南方的磨坊里也是她
草原上抱着羊羔的是她
雪山下采格桑花的也是她

月下打着小扇扑流萤听蕉雨的是她
星空下抱着孩子讲弄玉吹箫娥皇女英的也是她
春日编柳条做竹筐子做竹篓的是她
秋日里飞针走线绣八仙过海百鸟朝凤的也是她

多少个她
从此
有了我
有了你
有了家
有了国

叫我怎能不爱她
叫我怎能不爱家
叫我怎能不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