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世，我愿和你角色交换。

2017.11.9

凌晨的白水高速路上
应该是浓烈的雾霾吧
直直哽住喉咙，和眼睛
以至不得不从违规的速度降下来
打亮双闪警示灯
警示灯越闪，心就越慌
我用140码的速度载上母亲
让她和身上的病魔赛跑
在初诊为恶性魔爪的第一时间
我哪敢有一秒的怠慢
我哪敢有一秒的怠慢啊

不管结局是不是注定好的
我都要拼尽全力去奔跑
我破坏了速度的规则
原谅我！
原谅我啊！
这是想让生命延续下去的本能使然

坐在副驾上的母亲
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晕车
听她幽幽地诉说着
从她在襁褓中被遗弃在深山老林三天三夜，身上爬满无数黄蚂蚁开始
讲到我出生的那天

我出生的当天是中秋节的中午
阳光比平时亮
妈妈透过瓦缝里射进去的光
看清我来人世最初的模样
也看见房梁上的蜘蛛勤劳地织网

生产队的广播在我啼哭声停止时响起
通知大伙晚上分粮
因此
今年的粮食就比往年多分得五十斤
这份粮食来的理所当然
我再小，也算添了一张吃饭的嘴巴
不对，是吃奶的嘴巴
奶水需从粮食中提取营养
妈妈说：
起码，上天没让你空手来人世吧
给我带着五十斤包谷呢
注定你是个能活下来的孩子

她定是想起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我那从未谋面两岁就死去的姐姐……

而爸爸曾经告诉过我
妈妈是为生产队掰了一上午的包谷
中午回来才生下我的……

这一路似乎走得太久
走得太久啊
我在反光镜里看见
看见我面如败叶，发似枯草
看见发红的眼珠，佯装的笑
看见母亲六岁时养母撒手人寰
看见又一次被养母丢下的孩儿上山采野果填腹
看见名叫青竹彪的毒蛇在她腿上下了重口
看见十三岁的她为糊口活命随戏班子串村串寨去唱戏
看见她在阎王爷的门口无数次的徘徊

雨刮器上的最后一片黄叶飞起时
我把决堤的泪水咽进肚子里
让母亲看见我脸上的阳光

如果爱注定是一片汪洋大海
我愿意和你风雨同舟
如果爱注定是一方千岩万壑
我愿意和你一路搀扶同行
如果爱注定是苍凉的草原
我愿意和你策马扬鞭
如果爱
如果爱
如果爱注定是一场离别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来世你为女儿，我作母亲
我更愿意
这是上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一个天大的玩笑
然后
上天再还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一切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