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

我陷入这巨大的不安中
原野的炊烟
在这里消失
大森林
被剪辑成了风景树
车辆小溪一样哗哗流淌
除了天空那轮陌生的月
彻夜不眠的街灯
也照得我辗转反侧
唯一给我安慰
我离一颗心更近


《陪读·寻找奶箱子》

我下楼去找奶箱子
我就在奶箱子旁经过
我出了楼门口
四处望望
看见一位大婶
问她奶箱子都放在什么地方
她打量了我一下
问我陪读的吧
嗯三楼
刘秀山
原来老爷庙开饭店了
现在上河北了
给儿子哄孩子去了
儿媳妇是教师
儿子开门市
呃我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还有人奔向远方
那位大婶进到二楼的积木
我在第六单元入口处的白墙上
发现那个挂着的奶箱子


《陪读·浇花》

主人告诉我
四五天浇一回
那些奇形怪状的植物
都挤到阳台上
贪婪啜饮阳光
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和它们相偎
我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高贵
那天妻子来
摸摸它们的叶子
问这是真的吗
我再去浇水
发现一盆木质花的根部
长出了几株我熟悉的草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田间
我会毫不犹豫把它拔去
看几线嫩弱的绿
随窗缝吹进来的风在那点头
我这一次向它们投出爱怜的目光


《陪读·熬粥就》

租的这个房子后面
一栋新的楼房在建
早晨我起来熬粥
也许6点半
各种建筑的声音
穿透玻璃
撞击我的耳膜
这栋在建的楼房
我从窗户望不到顶
我一眼没照到
它何时褪去了密布的脚手架面纱
露出了粗砺的面容


《陪读·灌液化气》

今天我在街上
和液化气服务车
要了一张名片
我掐着它
想进入我租的那个房子
非常难
我得辨清一条街
我得找到一个小区
我得认准一个门口
我得记住一个单元
我得走对一个楼层
嘿
我能打开的那扇门
喜庆的大福字上
别着一张硬纸片
喀左凌河液化气
和我手中的这张一样
都想燃起火焰的欲望
我把它们小心翼翼收好
打算给它们安置在抽屉最优越的角落
呀
那里有一叠它们的同行
热烈欢迎新兵入伍
城市
原来就是重复


《陪读·星期六早晨》

把儿子打发走
把厨房收拾停当
我在后面餐桌的椅子上落座
打算小憩一会儿
这时我抬头一望
阳台上一片金黄拍马赶到
我誓与那里的盆景一争高下
我不怕路途遥远
我踱过去
我在那暖融融站了一会儿
今天是10月14号
楼下高大的树依然冠着它绿油油的头
塑料袋在人们的手中膨胀
陆续给那对儿打立正的垃圾箱
带来馈赠品


《陪读·倒霉的一楼》

嗒嗒嗒
响起很大的敲门声
谁呢
儿子放学时间不到
水费刚交完
猫眼的隧道
缩小着一张陌生的脸
一楼的
下水道堵了
正修呢
水往厕所倒
嗒嗒嗒
响起很大的敲门声
通风口打开
错了
嗒嗒嗒
响起很大的敲门声
一人30块钱
油大的也别往里倒
咱们那个管子细
一凝也堵
一个胖女人
捋着胸
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