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桃花斑把春天搬进了水底
又搬到夏天。它的桃花
已是小河里的一道道霞光
光溜溜的屁股被它照得透亮

黄腊丁映照得一片金黄
它是小河里的黄金吧
如果走一趟城里的亲戚
会赚回满兜的喜悦

2
小河的韵味密如星空
比如螃蟹在水底成串地横行
长不盈寸的虾怡然自乐
比如冬天宛如长发的水草
把个清浅的河打扮得神秘妖娆

最是那些河床上的石子儿
比货郎都还要圆滑
那是小河经年的储蓄
每颗石子都是一个硬朗的日子

3
小河里的鱼儿们从不看天
天空是它浩瀚的海洋
干净得跟洗过一样
风雨雷电离它总是那么遥远
最多跃出水面，或者冒几个泡儿

秀色可餐的沙，小堆小堆的聚
少了大漠的神秘却有无尽的温婉
都是明镜纯粹的功劳

4
也会咆哮。久旱后暴雨里的小河
是小小山村雄性地爆发
挟持泥沙在山谷左冲右突
回荡的声音里尽是酸甜苦辣

浑水好摸鱼。清白的小河
这时会假装有些糊涂
耗掉了二两菜油的鱼儿
可以陪你共享夜晚的美好

5
石头和棒槌捶打了生活
鱼儿们淡定地吞吐着日月
冬天的小河借几个挑石
就足以支撑整个寒冬

芦苇在河边挺立。偶尔也弯腰
在风雨中和鱼们对话
山民的坚韧如春寒里朵朵桐花

6
小河里的鱼不怕网
朝夕相处的石头为它们撑起
一如山里的孩子不怕垮天
天垮了有肠子撑起

果腹的野菜已是纯净佳肴
从北上广回来的小芳说
马路宽，有挥不去的烦乱
摩天楼高，不见河岸的牛羊

7
小河是佛，小河是道
所有的欲望是一簇簇芦苇
或者矮得贴地的小花
最多是挂河岸的一串串野果

水牛是河凼里鱼儿的亲戚
抚摸水牛粗糙的毛皮
正好打发悠长悠长的寂寞

8
小河最擅长的是顺势绕弯
一如山村夜晚的鼾声
太容易满足。山里的花儿们
从不掩饰自己的花香四溢

鱼们不知世事，无论魏晋
哪怕龙门尽在咫尺
它们也只悠闲地摆尾
多像饭后的那一缕旱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