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我几乎没听到过蝉鸣
也很少见到映红了的树
我买的葡萄没有叶子
风是我的车轮制造的
我分不清黎明还是黄昏
路上的黑是一样的
山楂是我儿时的记忆
我的乳牙都是被酸掉的
而我长出的新牙就闪烁在
黑暗里

我曾在垄沟里刨食
那垄沟长得没有尽头
我最早从马烽那里听到山药
还以为那就是土豆
我的餐桌上没有任何佐料
因为只要反复叭哒嘴，
我就能叭哒出任何一种香味来
直到现在我都不用调料
除了盐

我终于走出了农村
我发誓不再回到农村
所以当我听到你赞美你家的小园子
我就想起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垄沟
当我看到你举杆打枣高兴的样子
我就想起胼手胝足劳作的农民
真正的农民是写不出诗的
因为诗不产自于大田
而产自于小园子
2017年9月26日午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