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十六岁

从梦里记起，
一张薄薄的信纸，
遗落在了书里，
我咽着泪
一页页读过
竟读完了我整个青春。

多年以前，
我曾把它埋在岁月的土里，
任凭风吹雨淋，
散了属于我的花季。
那是一把通向彼岸的钥匙，
彼岸只有一座伶俜的小岛。

再见了，可怜的十六岁，
我已经没有力气向你挥手。
一梦之间，
为什么我会变得如此苍白憔悴？
为什么今晚如此神秘？
为什么让我承受这如此无助的孤独？

我从湖里拾起一枚落叶，
是母亲离别时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包里还有一瓶母亲做的白菊羹，
啊，谢谢我的母亲!
已把女儿干涸的血液，枯竭的肺腑，
慢慢润泽在母爱里。

可是彼岸有母亲一般的关怀吗？
有家乡可爱的玫瑰园吗？
有往日淡蓝色的绒毯吗？
一叶孤舟里，
我阅遍了苦难的人生，
母亲啊，请放我一个人去流浪吧。

我的十六个年华，不要哭泣，
当年你赐给我的枫叶信纸，
如今已经写满了，
写满了我的爱。
等那并蒂花落尽，
它的生命也要终止了。

不知道在天堂的你会收到吗？
信里还夹着一束淡雅的百合，
是我昨夜梦里摘下的，
氤氲着若有若无的清香，
花瓣上还濡着新露，
你会认为那是我流的泪珠吗？

那是我为了寻找回家的方向，
匆忙时沾上的雨滴，
我不忍心将它擦去，
用光阴的手轻轻地托住，
因为是它们让一束花
在深夜里也能放出迷人的光彩。

我多想再拥抱你一次，
蜜蜜甜的十六岁，
可惜我再没有选择的机会，
青春的颜色消褪了。
我要换回你多少的无奈，
才能掩饰住内心最真最真的感觉。

我终于有些倦了，
还记得我与你在初夏的晨曦
依偎在薰衣草的故乡吗？
你轻哼着呢喃的梦呓，
我也被一串串的芳香陶醉了，
慢慢松开了枕边流走的时光。

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与你度过，
好像夕阳下一簇一簇的木槿花落，
千万彗星划破天际的迅忽，
无数的萤火虫在睡莲间游动。
我该怎么样才能挽留住你，
挽留住我们美好的曾经。

我要把那屋檐下的冰凌，
制成最动人的水晶，
我的心也一样如此透明。
我要把那挂在树梢上的槟榔，
制成最艳丽的唇釉，
我的鲜血也一样在你的胸腔里流淌。

永别了，嫩黄的十六岁，
我只愿做你眉间的一颗胭脂痣，
把我深深的眷恋沁漉进你的心怀，
积成一层厚厚的青泥苔。
总是在那阴凉的岁月里，
让我又一次舔净你慌乱中留下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