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东︱译
西奥多·罗特克(TheodoreRoethke,1908—1963),美国著名诗人,在密歇根州的萨吉诺出生并长大。曾就读于密歇根大学和哈佛大学。毕业后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和华盛顿大学分别担任过英语教职。在业余时间他经常在父亲的暖房里帮忙干活,从小对植物和花卉的挚爱也反映在他的诗歌创作之中。
他的诗歌优美抒情,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深刻的哲理。罗特克尤其擅长于利用娴熟的诗歌技巧,巧妙地控制诗歌的韵律和节奏,往往使读者在还没完全理解他作品的含义之前就已经被它们的音乐之美所吸引。
1954年,他的诗集《苏醒》获普利策诗歌奖。在他逝世以后,他的主要诗歌作品都被收入在《诗集》(1966)一书之中,他的诗歌理论著作和讲稿则被收入另一本书:《论诗人及其技巧》。
多于一个人,而非少于,是诗人的事业。
诗人:永远不会满足于一次只说一个意思的人。
诗歌:对生命中双重性的意识。
诗人:一种恒定的选择性;拒绝用大量的细节解释。
好诗人应是好的报导者;但是又远远多于那个。
文学(性)是魔鬼的武器。
眼睛,当然是不够的。重要的是外在的眼服务于内在的眼,那才是关键。
一个人甚至不会拒绝一首意见诗;与劝告的温和的人造力量一起上升的些许有韵律的信息。它们从标题下偷偷溜出来。摆弄者:无比忠诚于一种微不足道的感情……
一种道德意识可以找到有韵律的布道或社论之外的其他出口。
你最关心的事物切不可放进散文里。在散文里总有避免内在的责任的一种倾向。诗歌是对一个人的青春传奇的发现。
诗的基础是感觉:现在很多诗人否定感觉,一些诗人甚至没有感觉:麻痹者的狂信。
在诗中要把思想当成是附加的。
要让语言作出绝望的一跳。
才能说,天才做。
不要说:去创造。
社会不创造艺术家;艺术家创造社会。
因为艺术家告诉我们什么样的生活是可能的。
艺术是我们对歇斯底里和死亡的防御。
艺术中只有两种感情;只有爱和恨——带着无穷尽的纠正。
缓慢地而不是突然地,词语开始获得新的生命。而年轻人的一部分事务就是去否认,也就是去恨。
是时候了,被傻瓜以外的人肯定。
赞美上帝的诗歌应该创造出这样一种确信,即上帝同样信仰这首诗的作者。
上帝是英语诗歌中最令人厌烦的人之一。
诗歌:再一次胜利,克服混乱。
记住:如果我们没有形式感,我们最深的感知就完全是浪费。
将他的思想放在手势里——诗人。
运动:一个(诚实的)初学者最难学会的东西之一就是如何保持一首诗的能量:换句话说,就是基本节奏。他可能有一系列新鲜的素材、光滑的意象或尖锐的描述,但是如果他不能让词语运动起来,他就什么也没有。
每一个词都在它自己周围颠簸而行。
耳朵不好的诗人:他们的辅音彼此撞击;他们装腔作势。
节奏和韵律取决于希望。
韵律的扭伤,哼哼着吟唱;喧闹的嘟囔,机械的幻想:他的诗歌有运动,有时会从主题上滑脱。
有一种诗人强加给语言以不必要的模仿和困难:用塞满奶油的嘴巴大吼。
做得好的一件短制胜过自命不凡的失败。如果在韵律节奏上失败了就无足轻重。
节奏韵律:创造一种我们的心智官能可以降落进去的模式;这一期待的循环召唤着惊奇。诗人,至少好的诗人提供它们。
懂音乐的耳朵是上天的礼物:但是就像所有天才一样它可以开发出来。
我在短诗中的设计:最大可能快速地创造出情境和精神状态:蚀刻进来并完成;但这就够了吗?不。还必须有象征的力量,重量或音调的重力。
不要那种从不可见中浮现的随机电影的轻微噪音。
诚实:真正的艺术家唯一的诡计就是技艺。
在做与解释什么正在做之间的巨大差别。一个人可以是一个自觉的艺术家,但是同时也不必去解释。
你不能通过仅仅避免陈词滥调来作诗。
瞬间:当心瞬间之诗。很多这些瞬间都是文学的,记住这一点。它们都有一个过去,一个沉闷的过去。
措辞:在特定种类的诗中,措辞的问题之一是让全部词语都处在一个特定的感觉范围之内;全部都要必要,都要家用,等等。通常,来自另一水平或范围的非常好的词也会发出刺耳的声音。
危险:以思想代替词语。
讥嘲很容易掌握,常是青春期的标志。
当你认为你找到了你要的事物时,你要当心。
描绘:风景通常比作为人的标志更好。但不要把它像可移动的菜帮子一样拉进来。
作业:找赫伯特或哈代的一个怪异的形式,准确地模仿它写一首诗。
风格:突然闯入有读者的人行道。
与有智慧的人一起思考,但像普通人那样说话:
给名词以全然的重击。
但是形容词,则不必。
灵感:生活中重要的事情是获得正确的沮丧。
关于短小的诗:一个东西可以小,但它不需要成为微雕。它可以是鞋上或心灵之眼里的一点灰,或者脖子上的一丝疼痛。
诗人必须首先控制,然后占有他的工具……
对意象的反应并非自由,而是受制于上下文。不一致的反应——一种普通的缺陷。
在他苍白的确信镶嵌着的一些隐喻之上刺绣。
好多东西可以从坏诗学习。
一件可以让文学有很大提高的事
就是作者更严格地使用明喻和隐喻。
差不多所有语言都是死的隐喻。
诗的观念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喻。
简单而深远:这样的东西太少。
我赞成简单,但并不否定微妙。只是精辟远胜于说教。
不要害怕戏剧诗。在那里你不需要“思想”,只要你肯站得离你那安逸的小小自我远一点,不时地。
要做到普通而直接而对于那些由含蓄暗示、预言的舒适以及朦胧喂大的同代人来说不显得是一个疯子是困难的。
精确可不是时髦;含蓄的马虎才是。
说出你想要说出的东西——这可不是仅只是真诚就可以做到。
诗人部分地以他所抵抗的影响来评判。
一种“运动”是死的时尚。
学会从一种时尚中吮出那最好的。
很多著名诗仅仅是坏品味的地标。
尽管竭力想要耸人耳目,很多现代诗还是没有张力。
感官的尖锐:迷失在繁多之中。
最奥妙的工作之一就是时间的筛选。一些诗歌具有当代性的特殊光辉,时尚的瞬间闪光——但还是幸存下来。
比较级:本质的倾斜。
太渴望了以至于不能说出众人都想要倾听的事物。
错误的拐弯抹角:预先想好的平庸之物,但被削成了某些形状。
如果情人的危险在于受限的视角,诗人的危险则在于他对一种感知区别于其他感知的深渊的意识。
一个诗人是一个呆瓜,不需要费心去思考——街上的人思考的东西。
年轻的艺术家:除我的头脑之外,再无其他头脑。
不间断的写作是一种坏的浪费形式;它会吸走脑髓。
可能就没有人是诗人或欣赏诗,如果头脑没有一种问题的话。
我们需要知道什么?观念的历史可以从诗歌阅读当中得到的证明肯定比诗歌从观念的历史中得到的要多。追溯起源(与证明相对——译者注)也是如此。
这还需要背景,当一个人拥有了历史、命运或时间的整个背景。
艺术家拥有人生可以获致的几个水平。如果他和一个主题跌倒在地或他受到“阻塞”,他总是可以返回人生——返回例行工作。
有能力回复到原初的美:对我们保持良好判断力的测试。
在诗人一生中有一个时期,一个角色——即使有多个侧面——是不够的。接着他要么发疯,要么成为戏剧家。
自由也有它的专制——即使在诗里。
当你开始变好,你就会激怒那些生命憎恨者。
我们可以同样的强度爱我们自己还有文学——那就是我们的贡献。
对那种超越了所有理解而实际上又需要全部理解的诗歌的爱。
我渴望在生活中成为一个更大的失败者,这样我就可以写下更好的书。
多么精彩,用一只细小的笔写作:对精确的发现。
一首诗,它本身即是灵魂的形状;在高度紧张的时期,那就是我尝试写下的。
只不过是痛苦的揭示的那种诗歌:我的冲动将会告诉你全部事情——但又会毁掉全部事情。
意识到全部事情都密谋反对诗歌:黑暗,光亮,饮食,排泄。我的身体由于严厉的工作而流血。
我将那些诗敲击致死了吗?我是否像一条疯狗那样担心那些材料?
诗人——更愿意吃一颗心而非一块腿骨。
我是一个诗人——我总是饥饿。
作为一个诗人有很多方法毁灭:很多陷阱,很多圈套,很多谬误。
我曾经认为诗人们彼此帮助,一起向前推进意识。
“你尝试以速写法告诉我们;我们甚至不知道普通书写。”
吞咽或扼杀是我的技巧。
哦那词语的巨大愚蠢。
挪一下位,敏感的悲伤心智。
生活在永恒的伟大的惊奇中。
本文选自西奥多•罗特克(TheodoreRoethke)笔记本(1943-1947),首次发表于《为篝火而备的秸秆》(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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