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百年川河

作者: 2017年09月27日17:07 浏览:349 收藏 觉得不错,我要 赞赏
题记:
谨以此—— 献给对我持有坚定信念并爱我如初、任何情形下都不怀疑我会创造卓越的人 献给在我经历灾难时给我感动,为我流泪的人 献给灾难的岁月和与我共度灾难的人们
 川河的诗

◎猎手.猎物与爱

想当猎手
我们便开始在没有猎物的境域
塑造    狼的温柔
它轻轻的走近我们
尾巴摇摆如女儿的辫子
之后    躺入我们的怀抱
同我们一块抚弄猎枪

身旁自有小溪流淌
而遥远的帐篷消匿
谁还稀罕森林的遮隐呢
但我们   仍奢望有一间房子
有一张   弹性并不很强的床
我们在床上熟睡
让猎枪成为狼的朋友

这世界是需要爱的
我们准备让猎枪成为你的玩具


◎春天母亲

谁告诉了我们春天   她行走在路上
迎接她的人   还收集了夜色的光   最初的步履
学了绅士的模样   害怕引不来犬吠   你不是陌生人
打不出我懂的手语    你的祷告   被我们
从墙缝里窥视    现在你一定很通俗了   卷着裤腿
头扎白羊肚毛巾    并有黄土    粘贴了面颊
后生娃儿    踩到了成片的红枫林    碰歪了旗帜
风依旧从那塬头上来过    哼着茉莉小曲
该死的胎记呢    隐于胯下   紧裹了不羁魂灵
寻不见初夏雷电    六月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呀   那么顽恋炙热的血流
顽恋纷飞的落叶   垒高的积雪    穷尽四季
等待酒香逃出毡房   枪声   难道不是枪声
竟使猎物忘却惊窜   回眸莞尔   我虔诚的
劫持过一个影子   被影子液化   与影子拉钩
迷醉在血泊里   作为黄昏的邻居
我佝偻的身躯   习惯于茅草庇护   我的爱
难道不是爱   苦楝树下嶙峋的手指呵
绕过寒露时节嫩芽上的枯竭   把两根细长红线
狠狠的   狠狠的   打上了死结

没有人传递草木返青的讯息
没有野鸭和我   感知春江水暖
我是好哭的孩子   不知道还能爱上什么
我偏僻的老家   沉重像铁坨一样的老家
固执的守着一条河   白天比夜晚
还要寂寥的河呵   黑衣男子   冗跪不起
向上天抛洒花瓣和祭酒   我的父亲
从未被雨季染润皱褶   对岸歌女
蜷曲双腿间血腥视线   黯然瞟过鲜活的碑铭
我的牙齿   轻轻   轻轻   咬疼上帝的耳垂

吐着热浪的贡品   搀扶即将破败的气息
能和我一起寻找被拐的孩子吗   那么多的孩子啊
如果我不时常想起你   谁还相信
偌大广场   烂漫鲜花   也会吞噬生命
如果我不再爱你   真会有人相信   死无报应
骂我是狗日的诗人吧   是枯桥   没有流水
演绎风流裸魅   没有花前   绵延月下呻吟
但雏鸟都已高飞了呀   还有什么悬崖可以
网断羽翼   习惯了流星飞逝的苍穹呀   这一次
就让我在春天的门口   多呆一会

我们竭力举起过视线吗   所有丛林
都开始振臂    所有虫卵   都开始发声
所有日子呢    不敢走夜路的女孩
我一直心疼的眺望你   直到眼眶发热
滴血   还是回去吧   针眼大小的故乡
萎宿在河的臂弯   炊烟   高不过鸡鸣
离离荒草   还是我们舍不去的衣衫
厚厚黄土   依旧端坐于我们的头顶
会有潮汐   奢爱一只夜莺的歌声吗
孤独嘶哑的   此刻仍张着嘴   发不出半点音讯

谁告诉了我们春天   她行走在路上
流连矮炕的人   把青枝和花蕊   都扔进了灶膛
整个冬日   只有哑巴在雪地了呼喊
剔除阳光喘息   寻不见竹根蠢动
我不缺少炉火呀   甚至已温好先秦浊酒
我的子孙们    那么多的子孙呵   快乐的汇入人流
一定要孝爱母亲的   把蓝布衣衫湿漉漉的
从冰渣中拽起   晾上篱笆   至今未干   春天
仍行走在路上   母亲吐出最后的气息   我可以
停止泪作倾盆   撬开坚硬黄土   为你掘座新坟吗   母亲


◎八月向北

枯黄还没有开始   心域的成熟
在山峦与裸露肌肤的田野之上
风若老人   款款你的眼睫
抖断筝的忧怨   河   一条不曾干涸也不曾
盈满的河呵   悄然向北
向北   这是八月

没有闪电没有暴雪的惊慑
鸽哨悠远   阳光   唉——
就是阳光   是信步而至的少女
在婆娑弄倩的枝蔓里
一粒种子    将被无数热情包围
又逼近沉寂边缘   这是八月

有蛇的尾巴遗露洞穴
有坟茔立   丛林深处构想   关于碑铭
流浪   或是驻守的背叛
都淡化不去   春夏为奸的密谋
对浩荡开来的日子   我迟钝   和
翻起白眼   迎接寒流的光辉   这是八月

金色的桦木林在北方
流畅的枝干书写什么   也许
注定无端如此   完成错误
让鸟巢在鸟儿归宿前温柔地倾斜
之后纷落有致   我无懈可击   是因为
有你真实的孤零   行进夜晚   这是八月

墓园里眩目的寒冷正在蠕动
尸骨的余温将要复燃
而我如野狗   呆立荒漠空朦
狂吠漫无目的   但河流向北呀
向北   形成冰冻的头颅坚硬   撞击什么
承受   永不存在的明日   这是八月


◎墓志铭

他热爱这个世界
他诅咒这个世界
他和这个世界发生了情人般的争吵


◎爱的丰碑

爱之呼吸如栀子花香   然而窒息
窒息如北极风捋过的茅草
于荒野   于深夜   于吊死鬼出没的茔丘
无声追悔黄泉国度纤弱的记忆
如嚼蜡
蜡   因在某个广漠的角落沾过甘霖
甜只是瞬间的
于是所有植物的根闪着毒液
耸立于比宇宙还要空旷的空间

你作为所有生灵的全权代表
来这里进行虔诚的膜拜:
“爱真是一切欺骗一切祸根”
亵渎与净化在你眼眶里汹涌
却始终未能吞噬一只帆
人开始直立行走狐狸又舞起可爱的尾巴
蝇唱着对粪土的忠贞
蚯蚓抛掉柔软的乳房
乌鸦繁衍无数黑夜
蛇听说近亲有害找了黄鳝家族的一位少女
于是你认为这里要发生十二级地震
我等五千年或者更久   成一方化石了
才恍然   一枚丰碑的脚趾盖

既然这样我无法填写我的履历
婚否栏里我结了无数次婚
几乎和天下所有的女人
那末我该长成墓碑而挤倒身旁的丰碑


◎对诗人的又一次构筑

设置关隘为路障
平坦的诱惑存于骗局始末
你拒绝所有笑脸如拒绝
墙角堆集的脏衣   未定国界上
常有零星的枪声   悠扬

诗人的头颅应该低垂
宛然被掐断脖子的高梁
寻蚂蚁踪迹至洞穴之里
或屎壳螂的膂力源于哪块肌肉
之后驻足与爆发重被定义
你陡觉破坏乃最快的快感   
挣碎所有模式的威严
生不过是完成死的前奏

之后便有密集的枪声如雾
蚁与屎螂均忘却事业的凌驾
逃亡于安全地带的也许有你
殊不知以一万个我作赌本
输赢仍依旧不知

拒绝所有诽谤吧
如眼镜拒绝瞎子的祈祷
为路障崎岖的排斥
凸于骗局的周围   营造驿站亦为
未定国界上   那最终会传出的
一声枪响


◎对H的承诺

沉寂已远   街上的行人
正进行夜晚边缘的游牧
那些落日余辉   黄昏中的任何树叶的影
覆盖我们   那些白昼   遥远的房   以及
任意美好的牵联   全与
你的祭日无关

我是以全部的激情敬仰你的
知道你独坐清醒的水面
浸泡于太阳古老的混沌中  却
无法逃避   大片水草的围困
坚守   自己自麦地走过的鞋
赋予两个世界的深远与博大
而全无停泊的港

还有什么可以流连你呢
母亲的双乳已经干涸
梦呓的清晨   不再潮湿
就让双手蜕变为鞭子   垂于路侧
晃动独行者的左右   或者
抱置于胸前   盘坐于村口或山巅
盯住人们死看:生硬的黄土呀
人丁兴旺

我是以无数夜晚捍卫你的
厮守孤灯   象陪伴你墓前的磷火
可谁加盟于街上的行人
去重叠影子   并贴近你的哲学
为一个永恒的命题:
我们的呼吸   一直在证明
树叶飘飘


◎九月

白翅燕优雅的离别  茅舍之上的忧伤
麻雀成群   杂乱的黄昏深处
一片树林   便是无数任意选择的家
而水牛   深邃的眼睛对峙夕阳
在大片被收获过的旷野之上
悠长的尾巴连接东方   最先的野鸭
羽翼所掠   就有河流封冻的信息

九月   孩子们的裤角延伸
寻找春末的鞋子   在许多日子许多灰尘之后
家狗的后腿   滞留门外
田鼠的日子是安逸的
时间   从它们的牙齿间穿行   没有损耗
幸运的种子   在异域黑暗的洞穴中发芽
拒绝阳光   知道谷场上
那些被摊晾风干的同类
干瘪的身躯    于夜半微露的寒意中
沉默如山   九月

把制好的风筝陈设阳台
象鸽子   展翅于黄昏巨大的背影之外
知道谁是它的主人
在许多饥饿许多风雨之外   忆起从前
思念家的温暖   领悟大地的风格
但草木渐枯    远山的疲乏
源自自身太多的热情   九月的天穹
是诗人无法接受的残酷

野火未然
野火未然
又怎样敢期待 春催又生


◎深海的鲜血

你什么时候走
我就什么时候来
你胸前大片的苔藓
蕴涵深水远古的渴望
你静谧如寺   让我敬畏
我步若轻云   不敢大声喘气

我心头跳动的帆
总是和着你不断流淌的鲜血
并有灵性的猫儿   守住屋檐
静听你的脉搏
我怎么想象呢
山间那不断流淌的溪水

谁能牵起你的衣角
轻轻   并家狗般缱绻于你的身旁
又不敢妄自惊扰
那么多漆黑的夜
那么多孤独的呼吸
只要睫毛轻轻闪动
就会遮蔽整个苍穹

你的圣洁   不在你的源头
独屹岩石   捧起你的脸
我会深情的凝望
我会深情的将你
一吻   再吻

那里一定有巨大的哭声
那里一定有惨白的笑容
那些喜爱瀑布的人
谁在心中   满满的悲凉
谁就在爱里   满满的疼

迷恋你的蓝色每一夜
漫漫的飞落在哪
就有酽酽的酒
醉烂一个又一个清晨   落在哪
就有香馨的茶
温暖两行眼泪

柔软了的是贞操   长长的水袖
穿越血与血的撕裂
从你的最深处升腾
惊飞   解梦的仙子
任由成群的鸥鸟   飞去远方
远方   没有岸

我带你朝向海的最深处
那里没有骇浪
阳光与海平行   永无相阻

你什么时候来
我就什么时候走


◎在边缘

在边缘
把手反剪过去
对着阳光下树叶的空隙微笑
你会看见100年以后的事情
告诉你这个秘密
我心头的感动象奔跑的帆

风在哪里.
我就迎向哪里

之前会有一种叫缘分的花儿
开的很痛   固执地守着花期
我的心隅   认真的生长翅膀
直到站立   直到
张开巨大的喙   能够飞远

你飞向哪里
我就紧随哪里

你不能被两个欢乐同时邀请
同样也不会被苦难轮番洗练
这一隅   是天堂与地狱之交汇
宽广的河流   草地徜徉所有生灵
朝着阳光下万年树木的缝隙   微笑
你祈祷什么   生命就会被注入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
答案永远没有

午夜我的指甲轻轻掐疼上帝的面颊
我的翅膀掠过众神的视线

在边缘
把手反剪过去
看什么你都可以微笑了
看什么你都会知道
知道   100年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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