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直长到半空中的事物

风把我当成一棵树
树叶翻飞
头皮屑像一场雪
我的关节疼痛
风拽着我的胳膊，我的腿，我的等待
鲁莽是一根古老的麻绳
你把我当成你的眼
干涩，流泪
意味着灰暗的天空要下雨了
车窗反射的光
像人们朝我微笑
让我冷漠
时刻怀揣葬礼般的忧伤
开车的人躲在废墟里
像时代的遗物
保存在玻璃幕墙的后面
把我当成陌生人
听觉被改造
一直长到半空中的事物是我的同类
一部分累坏了
另一部分仍在苦苦地支撑着
我最好还是换个地方
——本是同根生
你把我培养成街道的波涛
汹涌时，我发霉了
被当做诗句
被世人踢来踢去

2.忘记了西瓜的温度

天气炎热
我站在树下，叶子迅速变黄，发黑
卖西瓜的老人
将三轮车停在小区门口
目光耷拉着

路过时，我摸了摸滚烫的西瓜
要了一个。陆续有人回头
询问价钱
他们像羊群
忘记了西瓜的温度
风，推销热浪
老人疲倦的面孔散发着荒芜的气息

门卫室的门紧闭
楼群在人们之间寻找一块荫凉
救护车呼啸而过
灰尘纷飞
迟迟找不到依附的眷恋

3.讨论

他们在隔壁忙碌
他们很急躁
他们和我，仅有一墙之隔

街道毫不理会身边高耸的楼群
夕阳将生活的影子
拉得更长了
我听见他们在讨论一些人的身份和遭遇

报纸上的新闻身穿黑袍
语言像枯枝

——他们没有关门窗
甚至衣冠不整
他们散发出一股浓烈的烟味
串门

他们吝啬于使用优雅的语调
空气污浊
街道上传来刹车声
像一道白光

他们下楼了吗
楼前的空地上突然多了几只蚂蚁
几束护送的灯光

4.我的秘密

我不急
亲吻后的碎片将所有的鼓励
变成细碎的光

细眉，圆眼，黑色的瀑布被打开
提水的人答应一声
鸽子就飞了
路边的石头捧着等待的心

风声在诵读
我在听——目光和曙光依偎在一起
云朵的脖子弯曲的弧度
让一排年轻的房舍
想入非非

洁白的波动
很饱满
河流发现了我的秘密
像鲜花一样绽放

5.被记忆仰望

坐下，像春山
行走，像春水
春天来了
我天天想你
用二十八年的青春想你

那年，你穿着红裙子
像一朵红花
你害羞的样子
在我的心底，久久地荡漾
波纹，生生不已

广场上
音乐喷泉响起
风在歌唱，水在舞蹈
节日摇身一变
我们都老了
坏脾气像树上的鸟巢被记忆仰望
是往事的开关

春天的街道
到处都是对偶的笑容
花前的一片寂静
像婴儿
在怀抱里熟睡

6.你在等我

“最大的难题，
正在被无法容忍的时间稀释。”

我攥紧拳头
从开源路跑到中兴路
跑到幸福街
跑到光明路
跑到凌云路
涌泉穴暗暗叫好

我的奔跑是潜在的
但也泛起了波澜
我的四肢被身后的落叶解释
心跳被软件记录

每经过一个十字路口
我都像回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年代
纺车，马灯
窑洞，白炽灯
平房，电风扇和自行车
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一阵风
就能把我刮到马路的尽头
天空蔚蓝，往事悠悠
你在那里等我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