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去草原

把车当马骑，把双脚不停地蹬当最茂盛的青草
往深处走，往草的内部前进
路过挂满果子的树木，结满葡萄的园子
招呼一声，便进入摘满满一兜鲜红的浆果

九个人骑车，也有孤独的时候
有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时候
漫漫长途，只身穿过广阔的草原
人跟着车走，车跟着路走，路比我们
先于抵达草原深处

抵达的意义，有时候不如不停地行走
不停地驱动身下的马匹，跑在风的前面
享有比草原更广大的自由



苏泊罕

草原是适合独处的，苏泊罕的草原更是如此
随便找一处草地坐下，就活成了一蓬草
比远处低头吃草的马匹更微小，更不易辨识

无边际的风，吹动高高的裨草
吹动滑翔的鸟群，也吹动我的衣衫



广阔的草原也并不是自由的

草原上的风不是自由的，有那么多的树和耸起的山包
草原上的草也不是自由的，无数的钢丝把它们切成一块又一块
等着牛羊马来咀嚼
草原上的牛羊马也不是自由的
他们或者被缰绳锁住鼻子，或者被绳索系住两只前蹄
草原上的人，更不是自由的
那么多的花草，灿烂的生起又迅速的枯黄



我被安达敖包的一块石头砸中脚

正在用石块堆叠的敖包上进献哈达
哈达上有蒙文闪现
敖包边上一颗石头突然掉落，砸中我的脚
我才明白这个名为安达的敖包有多重
那么重的石头，一块一块地累积
每一块里几乎都承载了某个人的一生



一辆没有马的木头车

一辆没有马的木头车是悲哀的
它被弃置在草原边上
成为游人最佳取景点是悲哀的
一匹马一圈圈载着人跑
再也不用拉车去远方，是悲哀的
一个牧人不用放牧，在景区里操作各种娱乐设施
是悲哀的



暮归

当暮色笼罩草原
所有的牧马人牵着自家的马匹，沿着小路回家
沿途遇见相熟的人，轻轻地打着招呼

暮色中的草原，游人陆续离去
没有灯光的草原，更显宽广
如此广阔的草原里，零星点缀着30户人家

他们还都还没有亮灯，等暮色再深一点
这些辽远的灯光就会更像是孤独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