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辑  母亲卷

 
1  播洒亲情
2  贮藏母爱
3  收割生命
4  泅渡心灵
5  采撷浓情
6  喂养民谣
7  种植阳光
8  复活夜晚
9  节省春天
10 翻译土壤
11 浇灌原野
12 囤积灵魂
13 摸到慈祥
 
播洒亲情
一
聚集的尘土落在母亲粗布的衣裙上
从我的心中，长出老槐树的粗根
走进诞生的村庄，汲取阳光的养分
常春藤爬上我的手掌，爬上潮湿的墙壁
我把所有的雨串成一条无尽的项链
每一颗白葡萄，套在母亲的脖子上
但我的心绪平静。黄昏在母亲的眼中
树叶在水面飘落。藤枝偎依在母亲的怀里
倾听叶子缓慢安祥的落下，这个秋天
我看到母亲的眼泪，那呢喃的雨水
蜷伏在母亲的心房，远眺田野
静静的运河！在西山的红霞里
在我的内心燃烧，在眼睛里旋舞
二
街角巷尾，唱着风琴的歌
阵阵的雨，一种自然的缓慢
出现，确定我，生长在旷野
走向童年的雨，难以明辩的林场
走向我，缀满果实的芬芳
成为家，成为河流，成为土地
我进去，喊着，喊着，喊着母亲
房门半开，我看到妹妹的眼睛
母亲捡起一些木头，生火。
三
晒黑的脚，抹不掉我的足迹
再现我的形体，我的手中
是碘盐，是太阳和盆地
破晓的辰光！劳作的节奏
收到本身里面予以隐藏
空气在我身体里的活跃
我在嗅着泥土里面的新鲜
紧握母亲的手，在母亲的胸口
是来自北方贫穷的屋子与黑土地
是黄昏的鸽子，贫穷的心
四
我的两条肋骨间有一条明确
去发现光，那所房子，加上
没遮拦的窗，倾听着雨的降落
倾听羽毛，倾听这无拘无束的黑暗
在房子里，我等着母亲的出现
空旷的车站，客车停在中途
我看见母亲和姐姐一同浣衣
到达终点，我的泪落进
光的指头和梦的眼睛里
这时，雨从垂直的光线和太阳
之间流过，在我的身体上收起
双翼，在母亲的怀抱
我大声歌唱，歌唱黑暗
歌唱河流，歌唱时间，歌唱星辰
我见到一扇亮窗
五
林中迷路，枝上的小鸟
低语，靠近母亲干渴的双唇
有一种声音，是心的声音
把所有的情感，深藏其中
秋天压低的枝，淡褐色的枝头
在天空的舌下歌唱，留下的根
朝北方大声呼喊，在我的生命里
生长的土地上，南方的苦夏里
柠檬的光，带着母亲的语言
走进运河，我隐藏在古屋中
侵占帝王的宝座，我记着
那座奇兀的山，在香气上攀登
一只喜鹊穿着水流和冬装
六
有馥郁气味进入，黄金的泥土
灌木丛生的草地，疯狂的根
在我的全身披着金色的枝条
在寂静的周围，听流水的缓慢
听寂静里月亮的颜色，
听彩虹的空心，在劳动里听空气
这时，星星爬满了藤萝
月亮上洒满了精制的面粉
在母亲的怀抱里，我还原自己
把天空做成面包，我的象征是雨
我的四周封起无尽的意象
飞起黄沙，音乐的大树
麦子，母亲，空地，构成群雕
七
一扇门里，空气一直在旅行
走进母亲的天空，进入我的血
脐带延伸一条宽阔的运河
从日落到日出，背着面袋
麦穗的清香再一次从身上走出
风的耳朵继续听着麦穗
闻着芭蕉，歌唱亲情的丁香
母亲推开绿宝石的大门
呵护的枝，挂在甜蜜的云层
带着自由的空气
带着水果，枝头上鲜美多汁
我行走在星辰，天空
是无穷无尽的简单和纯朴。
一块抹布，三条腿的椅子，桌子
失修的灶台，打着双层补丁的衣服
母亲的双手，那烹调的香
执着的笤帚，成为我的血液
八
黄昏时缝制衣裳，天上掉下一颗星
充满风，大地粗重的车轮
轮胎注满这遗忘，进入黑土地
轨道伴我从遗忘走向遗忘，
以种子回应母亲的呼唤。雨的高歌
在黑夜里珍藏。容我寄身于午后的丝线
萤火虫，在雨声里飞起
我遗失了暮色，母亲抓紧我的手
我从窗口看到，黄昏中古老的纺车
远处山颠日落的盛会，一片暮色
在掌中燃烧。我感到了远方
母亲在暮色里，我退入到夜晚
背着黑夜，看到母亲的身体
那巨大的群雕，在我身体的周围
九
夜晚的鸟群剥啄初升的星子
在大地上蜕落着蓝色的飞翔
我的爱慕在冬天的枝头，吱嘎作声
在荒凉的土地上，我献上种良
蜜蜂走了，还在我的心中嗡响
夜晚，母亲带着星星在打麦场
上帝的开垦，进入大地的深处
鸟儿们从我身上飞出，我带着
渴望的肌肤，焦渴而坚实的信仰
播洒一道优美的弧线
十
旋转那扇门，语言雨一样地落下
针线里的浓爱撒在黄花的路上
从群山中带着，我带着风铃花
黑色的榛子和一篮篮
淳朴果实的吻，演讲着农事
柔声细语的蝴蝶，她的倾诉
撩拨我的清静，诉说夕阳
沉默如深井，敲击河蚌的心
母亲如萤火虫一样明亮
磨坊一般俭朴，坐入夜晚
坐入沉静又密布的雨水
十一
思念，母亲在远方，思念的鸟群
消溶着母亲的形象
沉默寡言的磨坊，目送我远离村庄
燃烧着蓝色十字架上的月亮
银花挂在光辉的火树上
热情缠紧我的身体，所有根脉的摇撼
游荡的快乐到绵绵不尽。
思念，写下夜晚的织女星
我倾听着辽阔的夜，得到更加辽阔的夜
落在心里仿佛露水降落在草地。
走近黑土地，我寻找到希望的日光
今晚，依然是那些绿树披着银装
我的心情此刻已不一样。父亲的声音
如雨般地落到我的心上。瓦砾的沟壑啊！
振起鸟儿的羽翼，进攻我的快乐
十二
透过家，湿漉漉的玻璃窗
我听见月份，芒种的时节
在黎明的水中，母亲的眼睛
机智、坚韧、熟睡、热情
布满种植麦苗的农田
所有的星星，像老树一样
对着大地信任，一条无穷无尽的河流
带着钢铁和希望，沿着富饶的村庄
带着森林的歌，找自然中的自燃
我是陶醉的探索者，我的血肉，
在这个潮湿的时刻召唤，为母亲作歌
天空倾斜的杯子包容着无限的柔情，
而我的情感不及一只杯子的容量
母亲的双臂搂住了我。我的干渴和饥饿
直到一粒麦子。那黑土地的燃烧
母亲的呼唤，轻微如流水
而所有的语言里，在小鸟的唇上
在激流中主宰，在歌唱中开花
十三
青蛙跳入池塘，纳入
我的雨水和体香
石榴树下，在颤动的光线里
永恒的麦子，阡陌的农田
雨水流过，叶子在急剧的闪电里
从天空的容器里泻于泥土
湿的井绳，发潮的星星
风的箭，打谷的麦场
在木锹上，在一只苹果上
安息
十四
我和丰饶的大地做一次
心跳的颤动，用雷鸣作裁判
闪电溶入一杯茶里
我用另一只杯子接住雨水
接住黑暗和光
大地上，有一把钥匙
我不能打开，天空的门
如此的密封，一颗星，穿上箭
在石头上签定协议，雪的眼睛
在种籽里诞生，脚一样张开
太阳出来了，嘴巴在笑
十五
母亲眼中的坚韧，我爱，
在我的心中，倾听雨的脚步
咬住远古之火和睡眠的盐
毫无防备，在颤动的翅翼中
感到母爱的存在，手臂的保卫
在荒凉的墓地，萤火虫到来
勤劳的蜘蛛们，爱得如此强烈
我珍视着失掉的自我
用泪水为母亲制造圣殿
证明我的爱，给上帝和仙女
我的爱，远比星星更甜美
分成不等式，和分子的数量
我的银色嘴上，盛满葡萄
在闪烁的杯盏之间，月亮祭奠
那痛心的告别
十六
母亲白发的的重量，在我手中
花朵落在的发间，我的手指上
是洁白的花瓣，看看星星的闪烁
根一样的，在石头中间滑动
等待雪的降临，赤裸着
雪，正降临在喜马拉雅山上
在我攀登者的身上，母亲干瘪的双乳
埋入我的口中，我梦见两棵植物
根缠在一起，我开始了解土地和雪
我的嘴由土地和雪制造
在石头中间，我发现种子的秘密
十七
我进入肮脏的大地，怀着敬意
一颗子弹，从鬼子那里
污染母亲的血，我一生与邪恶共存亡
母亲穿上朝霞的艳装
每天早晨等待着，进入母亲的身体
所有的浓情来充满，进入亲情的血液
寻找生活的丛蒺，跋涉牧场
我保持着英雄的形象，劳动者的双手
我获得了母亲辛劳的双手
充满了简朴的味道。
十八
无数个夜晚，诞生于血液中
成长在黑暗里，从更遥远和更近的地方
找到手上一条道路，新的土地和水结合
播种新的词。由于最初的那个词
穿上了黑暗的外衣，我只有不停地孕育着
明亮的新词，和出生有关
攫取帝王的权力，伸展到平民的空间
让所有的嘴说话，饥饿的词
让我拿起，掂量着，更像是一场战争
怀着敬畏，我找到一条泥泞的路
穿过词的无穷变化，走近生动和静默
饮着词，举起一个词或一只微醉的杯子
啜饮在里面，产生的亲情之酒
产生无穷无尽的水，产生歌和血液
表达着生命的本质，以根本暗示本身
 

贮藏母爱
一
听河流心跳的声音，黑夜走进
风很安静，一片湿叶轻轻落在心上
母亲的面孔渐渐远去，车窗外
下着青色的雨，我的乡愁
出游，雨水成世上最简单的画笔
画出的桥头有碑，刻下淳朴和贫穷
根深的地基，一根被拧紧的绳子
那充满掌纹的绳子，让我想起母亲的手
洗完我的脚，搓着我的脚丫
端着洗脚水，泼在门外
门外有两行大雁飞过
母亲说，柳条儿发芽了
二
我种着心柳远去，我的小脚印
栽着花远来 ,当树上开花的时候
打上补丁，它是一条通向乡土的路
阡陌的农田是那样温情，暖阳里
石榴笑出一股熟透的甜蜜
我把母亲甜蜜的笑，揣在行囊中
想家的时候，掏出来尝尝
我品尝，苦和甜，母亲的一张脸
是山坡上挤满的野菜花
我为母亲作一幅画，试图泅渡雨水！
那里有沙鸥，雷电，矿井下的父亲……
三
时空再度移位，我确定
坐进满月的夜！鸟在大胆地洗濯
大片的风，集结。沿着季节的胃
沿着沟壑的表情
黑色的盐，侵略所有的面孔
风信子。凤凰木，闭阖了眼
鸟儿们私下里往来，陈旧的积木
对心灵的感应，偏偏是那些
上不了岸的鱼！
鱼儿们玩耍，稔熟的姿态
属于那片河田，五月和谷米
它给那些可爱的鸟们，斑斓的云
母亲把理想的王国
献给多难的阿拉伯民族
四
再次降生，声音趟过田地
一片圣洁的土地，繁殖
年轮的树，长满了胡须
母亲的红舞鞋，犁开了黑泥
孕育三尺，云压低了天空
我感觉到头发的重量
一根一根落地，一茬一茬
分明人心，暮色正越过麦田
带着朦胧，把黄昏撞个满怀
深邃到来不及看，跌进去
五
趁着暮色，我将遗忘走向远方
翻开暮色，脚步却不曾远去
根在深处蠕动
母亲酿作每片嫰茗，用沙罐贮藏
老照片和民谣一次次燃烧
品尝亲情的呼喊
采摘苦丁茶，母亲背着箩筐
湿漉漉的情思，撒进暮色
我潸然泪下，村口那锣和鼓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六
一个人远行，明月是母亲
走很远很远的路，它的芬芳
象寂寞中一支小夜曲
小花，浅黄，干枯的心
再次绽放，把本色褪去
找出甘泉的源头，我用另一种方式。
把母爱烘干，等到解开血浓于水
滑入喉舌，在亲情里融化
在亲情的容器中，我轻挑着灯心
母亲在灯下补着大哥的衣服，一根白发
手中的针线，把浓情缝补成一件衣裳
七
半夜，飞蛾一次次靠近窗
我很多次跑得屋外，入秋的天空
一只黄鹂飞，我将一枝白菊
插在母亲的坟头
电线杆上几只大雁，互相打招呼
看不出有飞回南方的打算
我担心这气候，母亲的风湿病
每年，母亲很早就给我们预备了棉袍
我走时带的一些干粮，半路被吃完
回头望，一块乌云遮住
穿着黑衣服，鹦鹉从头上飞过去
落在远处
八
门前的小树林浑身发光
一条冬眠的蛇，醒来
晨雾中，麻雀落在雪地上
从蝴蝶的体内，传来母爱的声音
寻找花朵和秘密的巢穴
开垦一块自留地，栽上优良品种
栽上母亲的背影
等到来年，熟成一枚坚果
亲近零度，冬天的灶火
打个电话给春天，抵达花期
麦苗拔节，布满许多眼睛
贫寒的出生，长成植物
在乡音下，光合作用
九
发芽，土地与心灵开始蓬松
鸽子的翅膀揭开了天空
调皮的孩童向着天空挥手
燕子把窝搭在屋脊上
孵出子女，在巢里梳理
燕鸣高处，顺着麦子倾斜的方向
我捉一片片行走的羽毛
那块悬挂在窗帘上的云朵
用亲情的针线，缝补阳光
再也找不出一件破衣衫
十
春色入画，天空的五颜六色
来自一种遥远且恬静的心灵
一条鱼从画里游出，彼岸，一朵云
最初的画面，踏青
奏出更多抒情的音符
午夜的犬叫，穿过门
熟睡的星星打着鼾，我盯着
黎明的脸，走近动词，走进母亲
一次离巢的试飞，隐匿着
难言的疼痛，成一个个新枝
 

收割生命
　　
一
在稻麦的目光里，爬满时光的痕迹
母亲厮守着一片片热土
我凝视岁月，它像一把镰刀
等候秋天的收割
秋天属于诗的季节
浓情在甜蜜的果子里摇摆
河流凝视半面的夕阳
暮色里河马驮来月亮
刚露头的星星写满了忧伤
我在墨水里大声地泅渡
一只钢笔在稿纸上过夏
想着母亲的微笑，相思悄悄爬上面颊
我成了月光下每一条欢快的河流
二
母亲的情感在一片疯长的豆荚里　　
一位多情的汉子讲述河道的故事
母亲艰难地在黑土地上蠕动着
我是拿弹弓的孩子，突然流泪满面
一群麻雀飞来，衔所有与梦有关的诗句
俯瞰人类梦幻的颜色
目光沿起伏的山脉飞翔
飞来的燕子给孩子亲切的私语
一只鸟顽皮地倒挂在枝头
摆弄掌纹里的秘密，野菜，石子和家兔
我发现长期被母亲桊养的群星
带着火把在黑夜里穿行
一只幼虫在春天的晨曦放歌
老鹰掠过来，衔成熟的谷粒
忘我地种植童年的渴望与激情
栖息在情感的麦地
我所有的语言是沉寂的麦粒
三
我走进了那条河流，在涨潮的岸上
河蚌画出一双愤怒的眼睛
在撕裂的苦痛里
岁月沿着斑驳的岁月额头爬行
一只犁在努力划出母亲瘦弱的背影
而母亲对父亲如麻节的柔情
深埋在山一样的忠诚里
那些从山头上掉下的石蛋蛋
试图把疯狂的河流制定法律
阻挡雨季鲜活的肉体
土地坚硬的筋骨，被浸了一种风湿病
母亲把所有的情感烧成蒸馏的药酒
统统倾洒在麦地
让我的骨骼在麦地里疯狂地生长
四
一次次把激情种植在故乡的原野
在喘息的土地上，母亲一年到头
把亲情种植，母亲期待着庄稼年年丰收
让体弱多病的我有了过冬的粮食
我努力地用缺钙的手，讲述母亲的一生
在发黄的稿纸上，我丧失了全部的记忆
一只黄牛张着大大的嘴巴
喋喋不休地述说着青草的命运
一只贪睡的猪没日没夜地吃掉了
成吨的粮食和思想
母亲含着泪把我的骨骼种植
一滴泪水进入我的血液
成为诗的化石，在母亲精神的光芒里
我走过一个又一个黑夜
就这样，返回了河流的中央
五
和河流相视而坐，我追随着亲情的溪流
聆听着一道道大堤的倾诉
用起伏的目光去呼吸
此时那些童年的时光像河水
那些透明的河水，装在细瓷的杯子里
做着自由的舒展运动，一只手高擎着火焰
另一手紧攥着廉价的思想
走过蔓延记忆的原野
我是坐在老槐树下乘凉的那个
为诗而疯的孩子
我在那些巧舌女的嘴里，一不小心
被咀嚼成一颗性感十足的黄豆
而母亲在38摄食度下，在岸边洗衣
六
那条失修多年的岸成了一道道沟坎
河流淌出的亲情和岸一起喝下缄默
在季节里种植着所有的渴望
体会着一种叫亲情的幸福
母亲在岸上插上柳，长出亲情的树干
在树干里，又一个春天长出了嫩风
一只燕子在上面做巢，一只狗崽
在树下摆着那不到14寸的腰
一只羊咀嚼着生活，唱着露天电影的插曲
一只老鼠以季节的帷幕在树影里爬行
在如芝麻洒满大地的阳光下
所有的记忆，把所有的情感
拥住秋天的虫子，和冬天安眠
 
 
泅渡心灵
一
早春，嫩芽一次次破土而出
记录着母亲的芳心，难以消融的追忆
在母亲每一个笑容的背后
酝酿一杯高浓度的酒
那岁月酿成的美酒！索取母亲的白发
但索取不了我对黑发的渴望
更荒芜不了对青山的向往
二十四小时我筛选一座座青山
找到家门，所有迟来的春色
高擎一柱香火，把家门守侯
我的泪水追逐着闪电
一瞬的光线延续着一种爱
我把亲情的酒洒满那条干涸的河流
寄托思念的煤油小灯
让我愧疚不已，昨夜寒星
留下几许的忧伤，液体状淹没记忆
门前的山林，萤火虫提着灯笼在走
二
在绿叶上唱着一首首熟悉的歌谣
浓深的枝在向我招手
蘸满母亲的汗水，写下深度和长度
老黄牛在土地上写下长短句
燕子打开音乐的小窗
在一张张发黄的稿纸上转身
大自然舒缓的小夜曲爬上稿纸
根和根裸露着，我和母亲相偎相依
我对母亲的爱不需要嫁接
嫁接是那些欢乐的时光
母亲饲养着乡土，找土地的旋律
我倾听油菜花歌唱
守着一份份执着的星空
坐在夜的中央，我和午夜对话
长年获得母爱的权利
三
为了长期把浓情收藏，我把泪洒在
温热的牛奶杯里，求得母亲的一份份感动
握一手湿漉漉的思念，移向回家的路
等待母亲收割着幸福的麦场
日出沿着围墙在地平线上平静的行走
从我的心事里走过
我发现细微的针线缝着命运的音符
一个纽扣捧着母爱，找感性的思考
母亲的一双手收获着季节
我的一双手播种了真情
溪水洗濯母亲的微笑
我的心在事田野里紧紧收拢
匆匆穿过明媚的叶片
日子打磨一串串笑，栽下一丛丛绿
一只鸟攀岩天空
在冬天的岔口抹上一缕绯红
四
岔口的树桩上，拴着一头牛
大口大口地咀嚼，乡土是一块深情的热土
我躺在母亲的胸口，暖烘烘的火炉旁
勾勒出亲情的流向
几滴往事的墨迹，再也无法晾干
一尾尾红鲤鱼消融心事
晨光在早熟的麦地中歌唱
我拿着锄头日夜劳作着，来赞颂母亲的恩德
一只蚯蚓走进泥土的典籍里
嬉戏中的百灵鸟背诵唐诗宋词
一只小蝌蚪在池塘找亲情的入口
远处，晨烟袅袅
 

采撷浓情
一
丰收的季节眨眼又一年过去了
欠债却像谷粒一年一年的累积
疲累的父亲在矿上，不小心也睡着了
母亲边喂猪边盯着门前的那坐山
把夕阳的余辉尽收眼底
我看见母亲把泪水咽在肚子里
坚定成墙，月色落满一地的秋
二
母亲双手用力的拧干
把那些打满补丁的衣服挂在晾衣架上
每拧一下，秋意在补丁里就加深了一层
回望母亲的脸旁，手握锄头切入田园
秋虫的私语落下秋天的美
在油灯下爬着格子，编织家园
窗外盛装了欢乐的鸟鸣
母亲挨家挨户去寻找，我困极了
在原野里和稻子一样睡熟了
三
某年走失了方向，路径繁多
一条条的小虫攀附在身上
山坡上或者田野里，有一种草
根植于古老的雨水和最美丽的笑
一群采撷秋天的蜜蜂，路过村庄
我采摘了油菜花，插在母亲的坟头
庄稼的饱实，丰满了母亲焦盼的眼光
我的渴望深入到收割的疼痛
四
我没有充足的理由，把手掌拿开
鸟鸣使黑暗闪亮，淌成一条河流
盛满渴望，在母亲巨大的掌心
和大地一起，诞生在黎明前
我死心踏地在母亲的掌上
我将保管好母亲的姓氏
点亮一盏煤油小灯，萤火虫在飞
一块小小的坟地，野花，蝈蝈
流落到民间
五
我把时光坐进板凳里
掠过的鸟，植根于热烘烘的土炕
根须，传来用力磕打泥巴的声音
闭上眼，看见红玉煎饼，玉米团
母亲如同忙碌的磨盘啊，展开生活
转动着乡土的曲调
拴着的老黄牛，门前哼着歌
反刍着生活的艰辛和甜蜜
母亲挖后山的土石
搭建的一座葡萄架占据了天井
柴门吱吱呀呀的叫
六
我摘下太阳挂在母亲的脖子上
日光描绘，镀满母亲的名字
让孩子每时每刻感觉到母亲的存在
黄鹂的歌声不远万里而来
我挖出浓情的水在墓地的周围
河流用最醇最美的琼浆浸洗热土
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在我人生的棋盘上
占据我的思想，为更接近母亲的墓地
从现在开始，我测量计算
我开始计算月亮和太阳的轮回
山上的枯木绿了，一只歌唱的布谷飞起
七
我栽种满山的粮食，为母亲缝制花衣
四季已快速地奔跑起来
宅基说着浓情的夜话
蚯蚓在忙碌的春天里，潜入墓地
我站在那里，母亲也站在那里
风起的时候，老槐树落下亲情的叶子
我弯腰拾起一片，仔细端详
在弯腰的一瞬，我看见母亲的皱纹
一群蚂蚁出巢，搬运亲情
春天把鸟鸣翻新，母亲给我一大把羽毛
我获得母爱的权利，根和鸟鸣
八
我一生都在拼着母亲的蓝图
但拼不出母亲的手，把我的被子盖好
我仅仅能看见母亲健康的一张脸
在母亲的墓地，我化成蚯蚓
那被锄头挖出来仅仅是我的骸骨
挖不出是我的思想，坐在土地的中央
一头牛啃着一棵树，我翻译母亲的爱
母亲说秋天到了，我看见流泪的母亲
一阵清凉的微风吹来
母亲在我的心里，长成一株大树
九
我躺在亲情的树旁，枕着河流的手臂
水承载着我的碧波荡漾
拉我入怀，我的泪像缺口的堤
把所有的声音淹没
我寻母亲的声音，嘹亮一如宽阔的草原
马鞭响起，很多声音淹没在马蹄中
只有那泼水的声音是那样的清晰
母亲给我洗脚，跟随母亲的手
我把脚完全交给母亲，行走和奔跑
重重叠叠的草原，把夜路掩盖
十
时间锁定于某个驿站，母爱开始延伸
春暖花开，折下母亲嘴角的那朵微笑
挥动手臂来简单抒情。母亲夜莺般的声音
丰满了我飞翔的双翅，给六月的浪花
土地制造的音乐如游动着鱼。我掀开夜色
海风轻而咸，伞把城市的雨景亮出
我必须在天黑之前赶上最后一班车
母亲在家等我，为我准备好了豆芽
为我扎下牢固的根
十一
我扛起父亲的犁。耕种的欢畅
仿佛十月的河水，活跃起山林的风向
诞生于泥土，还原于泥土
山林到处泛红。如母亲粗布的围裙
母亲抬起每一个脚步，是我必经的小道
在家门前，一只麻雀抱住电线杆
攀附在漆黑的夜。吞噬一小片夜色
秋天就这样，由远至近
 
 
喂养民谣
一
一次次循着软背上的乡音
放歌在那一片片熟悉的热土
风儿和黄牛热情为这个春天鼓掌
那浓情的针线，日夜在缝补着生活
母亲点一盏煤油小灯，暖着心事
我躺在母亲的胸口 ，把母爱喊出
所有的温情如一枚阳光铺满心上
母亲挑起喂养孩子的水桶
我把所有的日子搓成一根麻绳
母亲的爱像磨盘一样的执着
转动着缺水的食粮
燕子吹着一曲缓缓地溪流
朦胧的月光淡入了小溪的心底
失明的雄鹰张大的瞳孔在远方眺望
母亲的胸前装满沉甸甸的麦穗
在母亲的爱抚下，我和种子
慢慢成了绿油油的庄稼
在亲情的幸福里忘我的生长
二
一片片洋槐花栖上额头
夜色渐浓，思念推开记忆的小窗
巴根草弹起心爱的土琵琶
奏起一段亲情的追忆
夜色更加浓重和冰凉
相思悄悄地潜入土壤的心底
父亲种下南瓜的种子
等待来年结满母亲的微笑
我一垄柔和的土壤
喂养了所有会唱歌的鸟儿
思念的在无法入睡的日子里
缀满了月光和童话梦的色彩
李子梢头结出一串串牵挂
季节的风沿着黎明的小窗
一次次放牧在荒芜的山野
我种下永不止息的渴望
那匹驮着朝霞的小马
将干涸的小河惊醒
三
麦田里有个孩子在守望
我模仿稻草人的摸样
把那些麻雀小偷吓走
守护着汗水播种的浓情
破译着母亲积攒下的食粮
贴紧了母亲日渐消瘦的心房
那片土地已长满母亲的皱纹
所有记忆写满了雪花
走过冬而又走到了春
一只小鸟衔着浓浓的文字
一次次返回心灵的村落
母亲早已和河流融为一体
我的情思化作一股股溪流
倾泻在黎明的眼睛里
我企图让干涸的河流在一次涨潮
思念的微语融入无言的目光
带着大自然的呼唤
蚯蚓一次次走进泥土的古典
蓦然回首的刹那
母亲把眷恋的情愫定格在掌心
说出那些道不完牵肠的话
四
一纸缠绵写到了窗外
一只鹰以闪电般的迅疾
驶过情感的牧场
守护着汗水播种的浓情
破译着母亲积攒下的食粮
贴紧了母亲日渐消瘦的心房
那片土地已长满母亲的皱纹
所有记忆写满了雪花
走过冬而又走到了春
一只小鸟衔着浓浓的文字
一次次返回心灵的村落
母亲早已和河流融为一体
我的情思化作一股股溪流
倾泻在黎明的眼睛里
我企图让干涸的河流在一次涨潮
思念的微语融入无言的目光
带着大自然的呼唤
蚯蚓一次次走进泥土的古典
蓦然回首的刹那
母亲把眷恋的情愫定格在掌心
说出那些道不完牵肠的话
四
一纸缠绵写到了窗外
一只鹰以闪电般的迅疾
驶过情感的牧场
我的思念如一场雨落下
淋湿了窗外的目光
一只青蛙拾起一个个早春
一片无法耕种的枯黄
南国的母亲呵！那温软的柔肠
淡出了一座座大山
我的那些成群结队的词汇
如一群蚂蚁不安的爬起
我企图用很轻很静的语言来叙述
而那些词汇如翻泥的蚯蚓
托起一方净土
我只有任目光拓成沟渠
沿一首民歌道路前去
鸟鸣从月光流泻下来
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最耀眼的一颗星
一双眸子捧走了的情景
我是渴望长大的向日葵
希望回到永远长不大的日子
那田园上有太多的温馨
亲情的大蒜，把幸福搂得紧紧地
门前的池塘，一只小蝌蚪
怀中揣满了一汪春水
六
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沿着秋的足迹慢慢触摸
一股股凉意把骸骨浸透
我捧一杯苦茶喝下
触摸胸前憨笑的绿豆！
走进目光编织的浓情
铺开的一张张稿纸上
思想之树生根发芽，一群鸟合唱
亲情的词汇布满了天空
我用双手开垦和种植
以饱满的阳光和坚实的土地
初开玉兰花的幸福
就这样，母爱进入我的身体
回到根部，静静地贪睡着
听昆虫浅吟低唱
母亲的身体是原汁原味的土壤
七
母亲把土地的爱给了孩子
顺着那抹新绿，可以找到浓情的世界
是的，母亲属于我的
我向人类宣布着
我拿起一把剪刀，它的光芒如同月辉
剪不断一根红线的思念
背着行囊走进了喂养过的乡土
那憨厚的村庄，一切关于母亲和土地
包括家风，我确信与飞鸟有关
母亲说，一个最重要是有良心
要做个善良的孩子
一只蝴蝶唱起那首老歌
玉兰花，玉兰花……
八
我走近母亲的心灵，和庄稼一起呼吸
黄牛咀嚼着草尖上的露珠
沉吟的一支笔写出亲情的长度
一篮子幸福的小花，蜂舞蝶飞
方言土语的野草蒂固根深
稿纸长满芦苇泻满月光
化作一抹泪痕，仿佛暗示什么
家乡人常说，十八年光阴不算长
我是没穿上鼻孔小猪猪
没系上绳头的小羔羊
永远长不大乡野光腚的风
在青草地上撒个欢儿
田埂下水沟里打着仗儿
一阵子一阵子冒着傻气
拿着春风的一把锄
锄去四季中杂草的心事
把所有的情感装满谷仓
九
　　
我观察着母亲慈爱的脸庞
细数着河流每条皱纹的颜色
凝望远山，月光上长满一株株思念
河流干涸以后，母亲的眼泪已流干
父亲成了孤独的岸
母亲的颜色在我的掌上灿烂
我想起坐在小木板凳上，那年我六岁
我左看右看，用小手裁下一方夜空
在树枝上结成了沁香甜美的果子
蝴蝶在草丛里嘟嘟着翠绿的梦话
小黄狗日夜地打着呼噜
某个清晨某个夜晚的细节
民间的小调摘下了一片片绿叶
露珠采食上面星星，放入花瓶
十
俗话说，谷雨不来，季节就要发黄
这正是四月花开的季节
一盏煤油灯的里面，亲情正在生长
收拢了所有贫瘠的泪水
坐在宁静的村落，和日光入眠
钻入落叶的腐土之下，痴情的望着
并附上熟黄的纸
所有的渴望走在乡村的小道上
天空撑起一柄巨伞
在麻绳子上唱着，我微微地迈开两步
已过一个十年，又一个十年
 

种植阳光
一
穿越春天的门，溶化的目光
沿庄稼走出湿漉漉的情节
我沿着一条快感沟渠的神经
写出道路鲜活的体内
和风告别，我找不到一个离开理由
雪格式化成一个单薄的身影
在橙色的液体里泅渡
阅读着杯子里的温度
我的双手高擎着巨鼎
汗水囚禁在播种的声音里
出没于果实的肉体
长出红色的幸福
长出一株株高大的乔木
所有的音乐在河流里遗失
讲着漂木的故事
一只鱼选择了终生的漂泊
我改做一张思想的风帆
是谁的骨头在夜里逃亡
铅一般的沉重，不屈不挠的日子
在田垄上艰难地爬行
日夜不停挥舞的锄头
铲除着母亲杂草一样的心事
父亲赤裸的身躯匍匐在矿山
流萤复制父亲黝黑的脊背上
在黑暗的矿山里，在茂盛的亲情之间
展现时间的毛皮，歌唱母爱的美名。
抱紧星光。我长期地卧轨在墨水瓶里
头枕在母亲的心坎，走进长满亲情的农田
期盼和庄稼一起默默地生长
二
把鲜活的语言种植在厚朴的热土上
我看见母亲在农田耕种的情景
那顶带着亲情味道的黄色草帽
乡土的曲调沿山脉绵延而行
故乡永远在我的脚下
燕子把春天交给我
无法计算出匆忙的日子
1987年中学课堂里
座标被记忆中的小道掩埋
每个段落标示不同等量
在坚硬的概念里生活
记忆被荒草覆盖，写在忧伤的心底
奔跑在麻秸枯瘦的体内
一只燕子，偷偷地看着窗外
每一片绿叶上装载着浓情
根的欢欣尾随着一朵朵浓情
在泥土中长出
母亲在我人生的课堂上
讲解人生的几何图形
春天翻译着母亲慈祥的目光
在墨汁未干之前
稿纸找到属于母爱的高度
走进了春天，我种植着阳光
绿豆长出刚健的情思
语言嫁接乡土，母亲河诞生
三
母亲，一位矿工的家属
在矿物质的里，献出了火热的一生
父亲习惯把宝贵的生命
在黑洞洞的漫长光阴生存
而母亲在一块块黑煤里寻找生活
我目睹着父辈在夕阳的余辉里
发出一阵阵痉挛，呻吟
矿井整整沉默了一个世纪
而母亲在用另一种方式
一辈子浑圆的厮守着
那矿井掩埋了母亲的青春
在很多个夜晚，我潜入矿井
自由地走出走进
品尝着一道道暧昧的风景
计算我诞生的过程
1970年的秋天母亲和父亲相识
母亲把情书夹在一本小人书中
如今他们成了书里的故事
我从此拥有了针线里细微的渴望
父亲抱紧矿井，和矿井一起沉默
而母亲和时光一起慢慢变老
四
我发现了一行行沉重的泪
借助阳光挥动着洒脱的笔锋
在构思着光和活力
在矿藏燃烧的目光中
把母亲的名字写在雪地上
忠实地记录着母亲的艰辛和苦水
那些被收藏的稚嫩的目光
盛产我的渴盼和美好
把亲情高高地举过头顶
我看见星星用泪包扎伤口
带着一片片生长着的记忆
离开梦的樊篱
童年的歌声，长出了幸福的枝芽
于是有理由将生命
长期寄托在大树一样的语言里
带着火焰的渴望走出黑夜
一头疲惫的羔羊被心事围剿
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
黑夜努力地爬上矿山
在阴霾的云里突围
很多的梦在午后迷失
母亲聚集所有的力量
开放着一束束温情的光
八月扬眉吐气的鱼
在阳光下凉晒着亲情的鳞片
让亲情的语言在母亲血管里奔跑
在太阳和火焰之间行走
 

复活夜晚
一
我沿着母亲河，找诞生的过程
一只笔如犁铧翻开泥土
耕种比粮食还要欢乐的生活
在星辰和汗水里种下了
浓情中所有的颜色
承包了能够飞翔的天空
我把固执影子和黄昏一起带走
我发誓，要用双手为母亲
建造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让日渐衰老的母亲过上幸福的生活
于是我努力地用画笔
把天空涂抹成粗布小褂的颜色
点燃干柴的亲情，给母亲取暖
那针线里缝着快乐的泪滴
承担秋日的病，每夜在梦里空降
我掬满阳光饮下母亲的善良
一只蚯蚓努力用土壤的概念
生长着生命的动词
掩埋那些如饱满玉米的亲情
我忘情地用日光浇灌着原野
淹没了堆积的心事
坐在午后，把树木连同根须
凉晒于柔软的阳光下
阳光忘我的种植在农田里
母亲的发丝飘荡油菜花的芳香
父亲的目光在干涸的岸上
画出河流的忧伤
注视荒原上一个瘦弱的季节
我用亲情做一根拐杖，支撑母亲的风湿病
那些缺钙的语言开凿一条条沟嵌
我发现母亲把往年的粮食储蓄
给我一仓的情感
二
在每一个村落的出口
一只黄牛咀嚼着季节的芬芳
几块泥巴，返回古典的风景
我等待苏醒之时，和着辰光飞奔
日夜跟踪一尾鱼的心事
在鱼骨中间搭建思想
三月的柳，蘸下思想的墨
等待萌发，一只夜莺吹起短笛
我坐在夜晚内部，磨盘从肋部移动
偶尔的回首，杂乱的脚步
掩埋着缺钙的土壤
黎明写下鸡蛋大小的原理
我把烂漫的童年折成一叶风帆
在黝黑的柳条上布满青色的句子
在密生睫毛的芦苇丛中
嬉闹的风，写着古朴的乡情
梯田根生于牛背，泅过一滩泥
淹没时光驿动的身影
往事已随着流水而去
母亲那一份份感动去填充
我厮守着一段浑圆的记忆
午后的阳光溶化在眼泪里
时间堆积的心事，踩着歌谣
童年里的每一块泥巴
相连的脉络缝合炻器的神话
幸福的青鸟在荡漾的黑泥中
多了一种动态的声音
我在雷声里求生存，大雨前来
一只雄鹰裸足跋涉，观察闪电的原形
收取雨水，解开绷紧的乡土
菜地上排满蒜儿
在生长的岁月中，抱紧亲情
黄牛沿着潮湿的土地做绕圈运动
三
一只昆虫背负着油画上的颜色
找梦的另一种色调
雪花从冬天的边缘融化
我在风背上日夜的歌唱着
经过熟透的茶色夜
思想荡漾开来，蜷在余温里
坐在乡愁里，我安安静静地
计算着自己的出生年月
安详地躺在母亲的目光中
六月九号母亲做了一碗豆芽汤
让我的出生扎根于水
在乡土上找一种抒情方式
门前那阵香风吹过来
水里的星光纷纷爬上新叶
乘着风，在补丁上发芽
我在乡土里咀嚼着生活的甜蜜
母亲的眼睛击碎天空
那些浓爱在稿纸上长满植物
我急忙迈出的脚步
颠倒了正在转换的季节
寻找着拔节的声音
踩着流淌的歌声，潜入乡土
我步入那场浓情的雨中
一只黄鹂打着一把粗布伞
家门前的灯火通明
四
端起母亲为我煎熬一年多中药
那只亲情的小黑碗
我感动的泪水只剩下几滴
母亲流着泪说，她饲养的一只羊瘦得
像失水的麻秸，我找更贴近母亲的生活
拥有和庄稼一样的命运
那红红的高粱地演奏着
我坐在乡愁里，月光喂养民谣
炊烟在远方守望着
第一手摸到的是母亲的微笑
稻谷酿造出香醇的烈酒
我的体内奔腾和放逐，洒过土地
看到母亲日渐松弛的身体
我让爱从香椿木表面锲进去
一枚枚情感的铆钉，穿过心事的丛林
一滴雨落在一只鸟的身躯上
光汲着水，复活于母亲的河流
我和的情感和雨水一起蔓延
再一次种植在没有雨水的天空
一群蚯蚓在土壤里奔跑
头戴金黄的小花，盈满了生活的杯盏
我想起那个噩梦，我把后山的大树砍伐
但找不到时间好的木材
守护墓地，我的骨头比冬天还要寒冷
那些被冰融化一个个情节
在我身体里流出，我只有把所有的细节囚禁
让所有的亲情凋零成泥
希望自己的孝心分娩着一堆廉价的名词
译解母亲如日出的全部过程
我想起了那个摇动的苦夏
知了没完没了的叫
已使叶子的背面长满了死亡的斑点
母亲一生中仅有的睡眠
被丰碑存进档案，愿母亲安眠
 
 
节省春天
一
畅饮一瓢甘甜的水，深井的水
有地质和蝴蝶的声音
有些东西无法用声音来表述
我摘取深井的一双眼睛
无法掩饰的情感，隔着秒针
在补丁里找母亲的体温
那些发黄的皱褶已经无法烫平
一只蝴蝶衔着花开的声音而来
一瓣瓣音节在我心中怒放
终于找到哽咽的理由，粘贴在心上
但母亲病痛的折磨让我担心
母亲老了，已经很难弯下腰来
对于母亲的腰疼一直没有良方
能做到的，就是给母亲买一贴膏药
让大雨来临之前，减少母亲腰部的疼痛
只有让亲情沉淀于井底
在水桶里睡觉，我看到井中母亲的身影
那水中的明月是母亲
如一尾鱼，在井中泛开
二
坚硬的原野，和种子一起歌唱
我的一只笔犁开，借着风的手指
抽出新芽。编织成一片片亲情
在母亲的心窝里取暖
铁锹一样的声音，咀嚼着根
雪一样的眼神喝下山川和方言
找土壤的声带，编织属于母爱的音乐
父亲站在高高的田埂上
而母亲睡在稻子的目光里，等候秋天
一次次拿起生活的镰刀
我无法在下午的日光里入眠
我发现一只着急回家的鸟
嘴里衔着谷粒，把丰收的景色歌唱
一大片云，咀嚼着门前那座山
乡村的夜晚，宁静，自然
我擎起群山，一次次跨越梦境
一只昆虫发出沉睡均匀的鼾声
一只鸟在夜风中，找出熄灭后的星光
窗前，煤油灯收紧微小的一束光
回到我出生的年月，哺育蝉鸣
往事蜿蜒成一道鲜明的小路
亲情在土壤里发酵
把磷肥一样的情感播撒
庄稼得力，在那散场的老电影里
屏幕上唱着小兵张嘎的插曲
在电影的片头，蝌蚪在池塘里
扯荷叶的衣襟，那个满头大汗的农夫
挖出属于母爱的星光
我把根鞋带系好，扭一下失水的身体
在土地上继续劳作
在高粱地里，我摸到一窝鸟蛋
三
卧在阶梯的天空下，听着父亲讲故事
故事还没有讲完，母亲已让情感化缘
让我体会着比山还恩重的情
沿着针线走向了人生的起点
我的脚步轻轻，穿过被绳子打磨的日子
在午夜里，世界只有梦话
用心的脚步勘测鲜活的家园
那条回家的归程永远走不完
泪洒在温热的小瓷碗里
让白天理解黑夜，雨季里走向遥远
走向更遥远的地方，母亲说，今年没好收成了
三月庄稼不会发芽，四月鸟儿学不会歌唱
我把春风和柳条编织，戴在母亲的头上
去获得阳光，鲜花和掌声
听着民谣轻轻摇摆着幼小的树
从根的心底获取了善良
针线缝补着，衣裳披在天空的身上
那里是母亲温柔的全部
扎根于土壤的生命，从根部开始生长
人类之初的行为诞生于谷粒
小鸟亲吻着叶子，啄食黎明的音符
我摇动着年轻的风信子走来
把日子折叠成一封家书
攥紧太阳，撑开生活的苦
四
每天和缝纫机歌唱，成了一件衣裳
我慢慢学会了把母亲的语言
种植在农田，亲情在季节里忘我的发芽
一抹夜色把思绪落成往事
那尾风笛，偶尔有歌声飘落
母亲以一盏灯的心事对着夜
找钉子一样的目光，把日子凿个细微的小孔
黑土地，养育了一茬茬生命
让孩子的生活安逸在其中
在高贵坚贞的词汇里
母亲的心灵充满了赞美
和玉米一起存在，和白薯一起存在
没有母亲的孩子，就会失明
很多次，我把眼睛使劲的睁开
在枯黄的叶子上找不到绿色
月光和日光拉近我和母亲的距离
一阵颤栗在身体里奔走
只有握住透明的心跳和呼吸
举起手，守望。在土地上耕作幸福
渴望雨天裁剪一方潮湿的天空
顺着一片云烟，我一头扎进土地里
从山上走来北斗星，借着风雷
做我和庄稼的眼睛，秋水寂静
土壤的浓情，在生活中省略了标点
一片片情感被掰成了几半
母亲的背影，成永不褪色的风景
五
黄昏动情的一幕又重新展现
我想起六岁那年，手指着河流
一个小鸭子和母亲在河水里嬉戏
时间也被挤回正在换牙的年龄
一只小鸟，将亲情的食粮
啄食于口中，一直等到东方发白
一只虫子在和母亲说话
随后在稿子上画上一个圈
紧贴泥土，翻出一张老照片
照片上是乡村油菜花的风景
把感恩的心一并埋进泥土
一条路打开，一路上菜花飘香
大眼睛的鱼儿，躲在美丽的卵石后面
鸟儿在熟睡中建一座温暖的房子
失散多年的梵语，在蜂蜜的身体里
我把生活贴上标签，我走进了河流
走进贝壳建筑的情感
六
一只擀面杖，一辈子忠心地
为母亲做一碗碗面条
筷子紧紧握着五指相连的命脉
一棵承载生命的大树，遮阴
找一些词语打扮风景
它们的骨头已成为语言的工具
在骨头与骨头之间。它们不要序列号
所有的骨头已排列成亲情的版面
一只鸟蹲在亲情的大树上，摇落一地的红
太阳怀抱一盆炉火，带着另一个春天
我静静推开家门
那跳动的火苗是母亲慈祥的笑容
抬眼，蜜蜂钻进骨缝
所有的叶子还在三月不停地呓语
挣脱了南方的鸟群
我擎起一大片灯火，等待庄稼嫁接
麻秸地里的流萤，眨着绿豆的眼睛
老槐树的承诺，直到一只鸟和泪水诀别
怎能把心从这个春天抽走
怎能逃避小雨般眼泪的缠绕
那棵亲情树，在送走了所有的花朵之后
已经把一生的春天节省
母亲已经把积攒的青春给了孩子
放在冬天之外，一只燕子的情感全部释放
我摘下季节的心跳，流进春色
 
 
翻译土壤
一
一条蚯蚓在土壤里耕作
我沿着蚯蚓的手臂走向黑土地
一辈子怎么走也走不出呵！
每天从心事里走过
只有把所有的渴望种植在原野
掬一把甜蜜乡水
编织一片片母爱的月光
构思酝酿，脱颖而出的土壤
日夜在麦子中间歌唱
一棵树静坐，一座青山取悦流水
长青藤把土地的心缠绕
我在青山肩上翻译骨骼
二
所有的植物在鸟鸣里拔节
午夜，萤火虫潜入一片片风景
那生长着自然舒缓的音乐
耕作月光，没入旷野
于是，种子抖落凡世的风
加入生长的欢乐之群
那汗水浸泡的土地
生长着会说话的食粮
生长思想的脚，生长一双翅膀
我把喜悦和甜蜜农事
浇灌在会歌唱的河流
在田地里露出黎明的眼睛
阳光把脐带切开
在田野里，我是刚诞生的孩子
放逐一颗植物的心灵
将庄稼的心紧紧收拢
遗忘了自然，自然里的一切
三
带着补丁的渴望
寻母亲那针线里的浓爱
我听见了花瓣奔跑的声音
每夜倾听那些幸福的花！
常常被花的声音唤醒
我把浓情系在一根根麻绳上
撮着一捆捆最美丽的思想
把母爱扎成一堆堆柴禾
等待着每一个收割的季节
和庄稼一起收割生命
母亲的双足踏过黑土地一
场场日出在麦穗里变得饱满
我鞠一把乡土的朴实
走进母亲，情感从心底汨汨流淌

四
读一封封旧家书取暖
鱼儿们编织着一张张亲情的网
我在雪花里飞翔，借着一片雪花
翻过泛黄的年历，鸟乘着一片片乡土来
返回心灵的村庄，艳阳喂养的乡水
一尾鱼的心事，每天畅游在母亲河里
我在浇灌过的庄稼地洒下种子
母爱在土壤里发芽　　　　　　
在老槐树下，安眠的羔羊
打着呼噜，梦见玉米人的脸庞
我把情感一层层剥落
剥到最后看到属于母爱的乐章
最终经过反复筛选
最后成为诗歌的种良
那些未被筛选的进入胃
五
母亲在修理冬日的地灶
太阳把稻草晒干，拿来取火
母亲做着一碗面
我拿起母亲的镰刀
收割庄稼一样的命运
在农田里进进出出
顺着一株株庄稼摸到母亲的脸颊
那玉米人掰着阳光指头
数着十指相连的命脉
顺着那株辉煌的麦子找寻
母亲的微笑，一次次潜入
在这个病发咳嗽的冬季
该怎样去输理忧伤
母亲的白发疯长，越来越多
积成了雪
六
我想起78年，躺在平板车上
从丁庄到桃花镇，从东家到西家
许多年，我就一直这样走着
拾取着一地甜蜜
如今喝下母亲煎的中药
用虚弱的手势抓住声音
我把儿时的记忆找回
天边一朵云在淡化雷鸣
来解读母爱，常年坐落在灯盏里
屋檐下那幸福的蜘蛛
在体内编织迷人的生活
一只蝌蚪写出一池静水
我借一片阳光截取溪流
窗外，鸟在叶子上欢情的歌唱
唤醒忧郁已久的河水
一棵亲情的柳，静立于岸
 
 
浇灌原野
一
在诸多思想的磨盘上
我只有获得母亲坚硬的手掌
才可以看见转动未来的方向
那屋前的两棵白杨
一棵是我，另一棵已枯萎
记得十月，黄鹂把整个原野哭黄
把一大片天空喊黑
黑夜驮着所有的渴望
在岁月拧成的一根麻绳上
那条崎岖不平的山路
匆匆穿过麻秸一样的柔情
爬上母亲那宽大的肩膀
那是永远也走不完的路呵！
那岁月就像一把巨大的剪刀
剪开一个个粘稠的梦
母亲拿起生活细小的针
缝着日夜相思的浓情
带着一生的情怀在菜园里种植
我每天细数那些汗水
发现今生注定无法偿还恩情！
世间没有人能够离开母爱
就像鱼需要乡水来喂养
二
在麦子中泅渡，记得那年是四岁
学躬身的姿势拣几根麦穗
提着比腰粗三倍的竹筐
母亲笑着，夸我，喊我的乳名
一只蜜蜂找到油菜的歌唱
每次仰望门前的那座山峰
我看到它吞吃几朵晚云
提着生活的梦幻，溶化在午后的肌体
我学着海燕，抒写着礁石的乐章
在浪花上畅游，站立并痛饮海的光芒
太阳四季更替着温度
所有的温暖永远不会改变
小针的浓情，解读着季节的四卷人生
那里是丰满的春夏秋冬
三
长时间坐在南方的苦夏
等待雷鸣，劈开彷徨的黑云
一场场磅礴的雨洗去了多年的尘土
从根部生长，我发现母亲和岁月一起老了
走过故乡葱绿的原野
那平整的田埂上是母亲熟悉的脚印
那浓情农田里一年到头生长
沿着土地的音乐，沿着情感的阶梯
我用指尖抚摩着心情
弹奏着蛐蛐和蝈蝈的二重乐
倾听着月光的音符
落下满地的声音和疼痛
朴素的笔调记录童年的温馨
抖动玩耍的双肩，生活成一枚果实
学着一颗种子在土地上飞翔
我抓牢麦子的饱满情感
把一个个春天绽开在掌心
向着情感的河流走去
走进那条母亲河，情感和母亲河交汇
四
一年到头耕耘着幸福的酸辛
母亲的微笑定格为最美的风景
母亲的坚强让孩子意志生长出来
孩子躺在摇篮里，说着话儿
那些旺盛的农作物嫁接在孩子身上
守护着的情感，如软泥填满
和绿豆一起生长
母亲的爱如同老槐树的根须
舒展着浓情的根脉，翻译儿语
我躺在收割稻穗的目光，轻抚爱恋
无法远离的枝叶，每一步踩到过去
踩到更近记忆的角落
我的语言出现很多的语病
从泥土古典里走出
一只没出息的鸟出走
五
母亲一世的情怀，比乡路还要长
春风带着天真一路走来
于是春天，推开一扇窗
出现春音发出的所有颜色
我咀嚼岁月的那片青草地
在老槐树下，一只蜜蜂醉卧于花丛
诠释着故乡的小雨，喂养风琴
母亲的主题是我的唯一
带着语言的翅膀切入一场古典里
躺在母亲的怀中
夜风轻轻地吟唱，群星踮起脚
跳着芭蕾，渐渐明亮成母亲的模样
屋前的桃花，开了又落
六
世界的万物可以计算
山可以有千重，水可以有万重
但母爱的长度无法统计
我曾企图计算母亲爱
消瘦了的风带来一场场雨
一朵朵闪电像细密的针线
软茸茸的泥土，蚯蚓们拱得欢
吹奏一支泥土的黑管
五月的花在四月就开始开放
春天总是提前的到来
呢喃的燕子也早来了几天
寻早春，穿过故乡的那座山
穿过梦中的那条河，月光飞来
那些搬家的小动物们也在找
属于母亲的颜色
我终于看到所有根的面孔
寻到一种声音，那是最原始的声音
有许多扇可以打开的门

七
找一颗属于母爱最美的记忆
答应母亲，要做个听话的孩子
喝下孩童时候所有营养的话
我学着云彩拱个弯儿
小兔子吞下绿豆芽
筛选着星光，找到无法分离的核桃
母亲把生活的褶皱捋平
西北风不来，稻穗迟来的金黄
让我想到自己出生的艰难
那震动整个山村撕裂的呐喊
父亲说，母亲的预产晚了几天
菩萨保佑我们母子平安
但我知道父母的爱如沧海桑田
母亲守护父亲的一生
如那条母亲河守护着光滑的堤岸
呵护他们的爱情成一棵坚韧的大树
八
译介两个不同的春天
啃一道属于母爱的方程式
从春到夏，从泥土到天空
从原野到那条母亲河
蚂蝗撒着野，读懂了流水的伤痛
阳光种植在沉默的原野
一片金灿灿的麦地里
我寻找到母亲柔情的发辨
当亲情绽放成禾苗的日子
无数个不能入睡的夜晚
萤火虫在脚下自由自在地穿行
梦像一把硕大的阳伞，记录着亲情
四月写在母爱湿漉漉的枝头
闪电的目光解读母爱一情感
童年的歌谣和河流一起流淌
我在一片片成熟的庄稼里
被一阵风不小心地收割
母亲在浅浅的河道里晾衣
九
小心地去珍藏，那些生病的日子
是母亲给我支援体，每天追赶太阳
把满腔热情写成母爱的长卷
来卑微地感动母亲的一生
我把母爱种植在那片深情的土地
年轮把童话一串串穿起
开放成一簇簇会歌唱的花朵
从童话里走出，时光在记忆里
饱满的亲情，把夜空涂抹
在月光与母亲的注目之下
在泥土中，我生成母亲的面孔
我歌唱在一片母爱的热地
捧着鲜活的母爱，拿着词汇灌溉原野
天空中有无数的蚊蚁，找那些补丁
 
 
 
囤积灵魂
 
一
太阳自焚时陨落的一枚星子
带着亲情的火焰唤醒群鸟的沉睡
把囤积的月光裁成情感的白衣裳
星星为母亲梳妆，我的情感抵达
浓情的爱在果树上滋长出灵魂
我在土地的血脉里增加记忆
我的思想窜出来直到通身翠绿
直到枝叶茂盛满怀的阳光

二

守在秋天的路口，守在枯萎的路上
日夜溪流的絮语和泪水的倾诉
一堆灰烬怀一腔明灭的星火
在我心中成飞翔的花朵，从房檐上
滴落下来，甜蜜的星子相聚
我沿着母亲的掌纹，漾动着浓情
往外流淌，一粒浮尘扑进我的眼睛

三

我的情感如鸟雀一样，被风吹散
树叶纷堕，安静的最后一片叶子
也没逃脱降落的命运，我如一片叶子
回忆我的出生，那个蝉鸣的苦夏
如断翅的鸟，被挟裹进暴风雨里
一群石头试图拦截高涨的河流
土地和太阳从头到心到脚被浸泡
我婴儿般叙述母爱比珍珠宝贵
母亲挣扎着在横倒的枯木上
那是我的降生，如一只小蜗牛
襁褓中的我艺术得像一幅油画

四
如今我的情感盖上红色的棺木
还有被盖上了黑色邮戳的家书
和天空一块生病，像雪花的融化
掂着自己简单的生活，挺弯了腰杆
我的渴望表达，鸟儿离不开大树
如离开秋天叶子的哭泣

五
一棵树栽进我的全部绿色情感
晚归的母亲突发长年留下的旧病
我的一盏心灯抒情，一只铁笔抒写
不需故意设计场景，一场病变
鞭策着我根深蒂固的情感
我是一只想北归流浪的燕子
我攒动起森林，岁月频频回头
我一眼就认出，匍匐于雪的情感
如融化母爱的流水

六
我不小心把冬天的拐杖已遗失
只有拿出储藏的母爱，当我转过身
母亲的背影，给我超越时代的主题
母亲的离去，让我的情感陷进
我为黎明醒来的母亲准备许多夏虫
把涂抹过的花枝再重新长一遍
镜子让我想起一段往事如蝉
蹉跎里的缄默我全部喝下

七

月色漫漫打开，细密的月光泻下来
回忆的流水，蛙鸣时近时远
我拣宽大的叶子，不为藏身
舀来的乡水喂养，我一生铸就母爱
群鸟飞来证明我对母爱的渴望
我固执地出卖最后一圈思念
所有的草木水流都已被残冬劫持

八

我放倒渴望的桅杆，打磨生命的水纹
站立成海的姿势，接近土地的真实
我做不了马匹，就学一只鹰的飞翔
把母爱做成蝴蝶标本，母亲的一生
就这样，被装订进线装的诗集里

九

一阵风在我手中掂量出火的温度
四周环绕着静谧的河流和时光
此刻，乡村所有鸟雀的音乐响起
河流和泪水跟随舒缓的节奏　
白云和树的沉默让我的表情认真
情感和亲密的花朵一起绽放

十

我在潮湿的雾气中看着云
母亲对我远方的爱并未减少
如雪绒花的柔软和幸福
一直在增多，高到堆成草跺
高到摸到母亲长满皱纹的额头

十一

秋天是慈祥的布满皱纹的母亲
有果实的缀满，一群鸟的抒情
秋天深沉的土地，燃烧的枯草生辉
娇弱纤细的黄昏，河堤旁迷失的花期
牛背上吹着短笛，心底的一抹暖流
译成河流的语言, 诗中的硕果
用簌簌的对话，秋天的落叶划下
巨大的惊叹号，目送大雁摆开人字阵

十二

秋割后坦露的田野，落叶纷飞的树林
远处葱拢的山头笼上庄严的暮蔼
母亲在苦冬里逐渐消瘦，两鬓飞雪
当我打开紧锁了一冬的河流
河流里积蓄着母亲一生的财富
躺在河床上的母亲，把生命交付给冬天
如我心底的严寒，合上欣慰的眼睛
头枕着重叠的山峦，沉沉睡去
 
十三
  
漫长的夜晚，树木向后移动
天空中有明亮的田野
我多需要季节带来一场大雨
浇灌我的情感，蓄满池塘的蛙声
让低矮隐蔽的池塘喧闹和沸腾
寂静的夜晚让星斗私语
让每一盏灯在寂静中如火焰通明
鸟鸣的声音从房檐上和树叶间滴下
我再一次成了婴儿被母亲捧在掌心
 
十四

当我长到和母亲一样高的时候
我注意到家门的那棵笔直的白杨
我为母亲红肿的肩膀，减轻些重量
将用旧的课本换成崭新的理想
无语的心疼，落满亲情的双肩
记忆截取了日渐瘦削的面容
和风干了的皱纹，在枯黄的秋天睡去

十五

我的情感在时间里坍塌，日渐苍老
如秋风迅捷地覆盖母亲的一生
在秋的镜框里微笑，我轻摇着母亲
手心里疼痛唤醒的花生和红枣
我如枝条的生命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此时很想和整片庄稼大哭一场
小时候母亲喂我的一口乳白山竽
此时家畜端坐低泣，数落着收割的玉米
藏好了蟋蟀的挽歌，凄凉夜守着火盆
我从后窗看到母亲崭新的坟墓

十六

诚实的把季节收拢 收获的沉甸甸
怀着感恩的心与那些高飞的鸟雀
潜游的鱼群，行进的步履对着话
说出自己心里平白朴素的话语
像所有质朴的表达，如蚯蚓的致意
脚下土地的歌，丰腴的感恩
把孕育的朴素带入。我是上帝的飞鱼
感谢天空给我的飞翔，更高的心愿
拨开海水滚动的云彩，回落的柔软
已逐渐成湛蓝

十七

辉煌的颜色
从天空的高处泄落，坚守天高云淡
我沿着轨道 按照自己的速度
沿着情感的河流 顺着慈祥的山脉
像野草扑入野火的怀抱，学着土地坚守
一份份承诺，在笑脸里层出不穷
我眼睛里的永恒，在过程中获得
秋天的夜晚 虫鸣此起彼伏

十八

我顺着麦田，沿着倾诉的脚步
顺着枯藤摸到了母亲苍老的皱纹
我笨拙对着星星的赤诚，从感谢
一棵草开始，努力在季节里发芽
在疾风里保持沉默的韧劲
我头顶着白雪 冬天的气息蔓延
顽强的根脉紧连着母亲的体温
从窗前飞掠过的一只只麻雀
它在宽阔的温存里驻足蹦跳

十九

寻找年轻的粮食，一只麻雀独享
感谢母亲 我和黑暗中铁锹一样
和煤为伍，煤在地层深处叫醒
蛰伏的太阳被坚硬的风托举
沉默的黑色在沸腾的炉膛
我参与光明的合唱，电，光，热
带着后羿追逐的落日般想象
在星星中间绽放，这粗浅的表达
让我眼含泪水心存感激看着煤

二十

眼睛里如花朵繁盛
我寻找一棵树。挂满血红果实的树
悬挂在半空中，始于太阳的绳索
我听到白云的隐隐作响，我无法捅破
小鸟翅膀的飞行，对海的眷恋
 
二十一

秋天一闪而过，冬天我必须珍惜
即使冬天如罂粟，使思想麻木
果树还会长出叶子，雪花延续着歌谣
我不会放弃，即使秋天落叶成泥

二十二

母亲给我年轻的根，把日月嚼碎
我在露珠里降生，在草棵里成长
我是土地的孩子，采集月光的皎洁
更迭的梦在我心中的跌宕
风在母亲怀里徜徉，浓烈的遐想
我驱赶饥饿的黑鸦。把幸福高举

二十三

我沿着眼角潮湿的道路，回到夜色
我手中的深沉，不需安慰的语言
我向日葵的头颅只朝向太阳
看到重叠的补丁，我看到苦觅的蚕
桑叶留下温暖和翅膀，带走贫穷
眼泪把天空击碎，在秋天荡漾
 
二十四

逃亡的笑容似乎蓄谋已久，满面的秋天
我梦见自己倒地与秋风搏杀
隔着运河的水声，情感的桥塌陷
母爱停靠在岸边，我能否坚持到真实
我已心力交瘁，疲惫中的秋天
正以无涯的空旷收割，探出目光

二十五

找秋天的果实，我的执着不会停止
我是母亲饲养的一只疲惫的蚕
母亲冬天灌溉农田的河水
黑夜里的篝火和灰烬，迎接语言
读出秋天，在这个凌乱遗忘的年月
我情感的沦陷更加深沉，我的恐惧
在桀骜不驯的夕阳西下的黄牛背上
我的目光摸索，怀着星星的心事

二十六
旅途的月光，找到一片凋落的情感
南面的空地，刮来玉米秸的声响
那棵高耸的老榆树，失去浅绿的芬芳
屋顶冒出的炊烟，如紫藤萝开花
柴门的色彩，种下了一垅垅棉花
在我的心中疯长，这幼小的棉枝打尖
顺着骄阳默默的行进在繁茂的高粱
我轻晃就到了落叶缤纷的季节
一只小虫死守着田园

二十七

玉米堆积小院
青麻叶堆积在眼前，母亲挪不动脚
她的脸颊上划过流星，我想掂一掂
那青麻叶的重量
望着南面的窗棂，我哭泣着
背靠着母亲，所有失水的麻秸
坐在窗里的膝上，剥成我的梦

二十八

埋在母亲如海的心房，远方的岛屿
在铺天盖地的白幡和恸哭里
母亲的葬礼掩埋了我的全部情感
母亲睡在窄小黑暗的棺椁里
在黄土地下，我拿着情感的铁锨
挖出惊起的飞鹰，啸叫的白幡
群鸟在倾盆的灰烬里放声大哭
新坟前，被哭成一棵棵柔韧的草
它舒展着的血脉，向黄土拼命的延伸
 
二十九

我摸到了一份情感是拔节的庄稼
在一棵树上茂盛的返青
情感的翅膀如繁星清亮透明
我的年华如天空一片蔚蓝
我的心房如情感的雪在融化
待放的花朵如溪流一样的纯净
河流和芦苇里长出风的音乐
鸟鸣和花长出心跳和甜蜜
蝌蚪的游动着大雁的诗行

三十
我又摸到了风的慈祥
装满了土地的绿色
我的心房是情感一只鱼的游泳
我知道的花朵，不可嗅闻与触摸
一簇簇盘结在一起，像硕大的花环
又像坟墓，埋葬着母亲
 
三十一

麻雀的梦，是一样都没有的
它们只把秋天落水的装穿在身上
昆虫也都躲进了泥土和草丛
我是一只小麻雀，不懂鸿鹄之志
守着秋天，就把秋天的金黄穿在身上
守着老树上的鸟巢，让语言飞来飞去
  
三十二
  
整个夜晚摇晃着天空
鸟群在白窗前辗转，突显着天空
我被麻秸的神秘的声音唤醒
蜗牛听到骨头炸裂的声音
蜜蜂的情感尖锐的疼痛
蚂蚁的血液在奔走，呐喊
夜风里呜咽.黄鹂高歌
  
闪电将夜色撕开，青春的火焰
年轻的霞光，白色的雨群
芦槁搅动着池塘的静水
窗子框住的浓情,在鸟鸣中发亮
 
三十三

一枚情感的种植，冬天的梅花多孤单
它在冬天里寂寞的开放，看着雪的融化
风在我胸膛里飞跑。吹出世界上的花
晃过我的眼睛如一棵树
我情感的菊花鸟看不见
一群路过的燕雀也看不见
所有的目光在时间里坍塌
我独自默默地享受微风的青涩

三十四

坐在亲情树下，我抱着母亲的遗嘱
疲倦地跪在那儿，像婴儿把口水流出来
就起身抱着树摇一摇，晃一晃
或者捡来小石子，投在湖心
把月亮变成波纹状
天上不会掉馅饼，会掉下母亲的汗水
像星星一样亮灿灿的眼泪
让我坐着哭泣了整个夜晚
 
 
摸到慈祥

一
　　　　
即使是深在池塘
也游不出母亲的视域与心房　
风的叨唠，是一片慈祥
照亮我的世界
如一尾鱼，又如大树
让我飞鸟般选择去向　　
海的水域已被定格在母亲的心上
游过慈祥的目光
我看到世界在鸽子的眼睛里发亮
二
母亲的慈祥沉到摸不到的地方
宛如黑夜中的月光
让我草稞般的安睡吧
星星是我梦中的眨眼
在青蛙还未进入枯井前
一把锄抵达母亲杂草的内心
我必须像麦子看着亲情的手
来收割我的金黄
昨天落日继续下沉
今天我的梦朝阳般醒来
三
　　
母亲一脚踏在大地上
没有人不说，母亲的善良
她把青春留给了儿女
把心思交给了口粮
母亲的优雅，是我一双翅膀
在天空飞翔
亲情在我的皮肤上生长
麻秸在我的骨骼上柔情
四
　　
在一滴水里看到母亲
看到家乡淳朴的月亮
我会想到映在井中母亲的脸庞
如今呀，我所在的城市浓装艳抹
大街成群人和车辆，宛如蚂蚁的队伍
吵闹和喧嚣充斥其中
多么怀念呀！
家乡的稻草人，我的母亲
教育我如何赶走麻雀
如今在风雨中立足脚跟
那棵草的信念一直跟随着我
　　
五
蝗虫经过稻田
母亲的脸色发白，恐惧
太阳沉入西山
稻草人也失去应有的本领
那些田鼠呀，也一拥而上
母亲呀，没有食粮
就啃儿子的一块肉吧
六
　　
一次失水呐喊，苹果掉下牛顿定律
我在学校看十月的枝桠没有飞鸟
压得那么低像父亲的帽檐
在村庄弯腰行走的猫，让我看到母亲
玉米一样饱满圆润
被阳光照着的土地啊，我真想躺在那里
那是母亲的怀抱，就像鸟儿安静在巢穴里
巢穴安静地看着天空
母亲，请允许我在深秋
把落叶和枯枝邮寄给你取暖
允许我喊着您的慈祥取暖
我不想计算母亲脸上的皱纹
我看到母亲如苹果的甘甜
在安静的盘子里面，我只需要安静的看着

六
看到火车，我就会和母亲联系在一起
那一节节的情感宛如麻秸一般
当母亲用缓慢的脚步送我出村口
在每个驿站，我抱着月亮驱逐寒冷
母亲此刻和我心联在一起
地图上，每走出一步，我都听到鸡啼
我必须攒出足够的时间来回报母亲
所以对于路上风景我不太在意
我只在意为母亲买一贴的膏药
会不会捉住雷鸣闪电，驱逐风湿
七
海在母亲的体内起风
我站在岸上
捉不到一片海浪和黎明
太阳把我的影子缩短
母亲，我心中的蔚蓝
让一只笔渴望了整个正午
在异乡的海域，我只能看地图上
你在我心中起风
我的眼睛和海平线起伏着
那么多的船只，都在载着我的思念
那么多月光
发丝般在我心上编制光环
我是你怀抱中的婴儿
只有用海的哭泣表达我的心声

八
冬天，很多针线和补丁
是落在伤口上的梅花雪
　　
这样的日子手中有限的词语
不能使用，花瓣一样的语言
在枝桠上失水
是否通过火焰
找到一个新词，热烈而壮美
即使冷会铲入我的内心
我是一个砍柴的汉字
用一根根枯枝系住北方的雪
用一根麻绳系住故乡的水井
我的心山河一样大了
村庄就系在我的胸口
宛如祖国披风上的一个纽扣
而母亲那张脸，依然如石榴鲜红
低头的刹那
夜晚也躲进了母亲的前额

九
关门，吱呀声如雷
一个家就这样被门拴封闭
夜晚我像个盗贼，在月光下游走
最后一班火车晚点
在千里之外的母亲，正在村口等待
此刻月光消失了，天开始下雪
把大路覆盖成雪海
我在车站，听到母亲为我准备炉火
那声音雏鸟般悦耳，如红孩子跳舞
母亲的笑容已定格在童年
温暖我一路的焦心
外面有枯枝和雪抱紧
而我多想抱紧不能下床的母亲
跪在母亲的跟前哭泣
如一片片落雪的声音
十
我从城市堵了24小时车，来到了母亲跟前
母亲隔着窗望着
好象一下子没发过神来
眼睛突然湿润
手指不知如何摆放
好象招呼客人把我迎到了家里
为我做了一桌子可口的饭菜
并用慈祥笑容来驱逐我的疲惫
母亲亲手酿的酒，我没喝几杯
就醉了
这也是我在外面无法体会到的
只有村庄才有的
让人可以酣睡的夜晚

十一

母亲会像天空护卫云朵一样
在母亲的胸前，我是家雀
　　
屋檐下吹醒的风，是我的梦
磨盘依然在推着我的理想
青草坡上的羊，在咀嚼着诗词
树的挺拔依然是行走的姿势
湖让我学着和蓝天舞蹈，山的平静
让我学会了忠诚和站立
鱼群让我看到母亲目光如水
看到春天一切都是新的
用脚融化雪地的孩子
芦竿里冲出来的鸟群
一朵白云在母亲的怀抱中
把我喊疼
 
写于05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