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屋后
夏天，开满金灿灿的
油菜花
冬天，白雪在新翻的
油亮亮的黑土地里
融化

小学时代
我们一起放学
一起回家
总是先在这里打一架
他打败我，或
我打败他
玩的浑身泥巴

他，朴实的像一颗土豆
安静的如一株麦子
阳光的似一朵格桑花
这是我，最常回忆起的
他的形象。

初中时代
我走读他乡
他却辍学在家
只在假期里
和他借过几次小说
大部头的，小部头的，
没封面的，缺章少节的
很多都忘记了还他

告别童真
他的话已很少
久别重逢的回报
只是羞赧的一笑
倒像个大姑娘

此后，我远离故乡
大家为生计
四处奔忙
二十多年后
再相逢，
他已彻底改变了模样

一场变故
他的脑神经受损
走起来，就不知如何停下
可莫名的突然停下来
就永远不会动
如果没有外力的影响

我递给他一支烟
帮他点上
问他你还认识我吗？
他笑得很亲切
他的笑容
让我心潮涌动
暗自神伤

这就是当年
那个生龙活虎的同学
玩伴吗？
命运的指针，为什么？
偏离了航向

他无法和我们一样
神侃，喝酒，
嬉笑怒骂
只是安静的看着
微微一笑
笑容和儿时
一模一样
让人看不出悲戚
和忧伤

短暂的相逢后
又是五六年
逝水流光

听说
某一天
他静静的离开了尘世
在老屋土炕上

一个不会动的人，或
一个无法静止的人
默默的
听凭了命运的安排

在这个最美好的年纪里
他始终没有
或无法表达他的想法
也没留下最后的话

只是以笑容面对了一切
回应了所有的无法抵抗

2017.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