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天病的不轻 

这个地球病的不轻
严重缺水缺血缺精神
持续的低温或者高烧
让我的父亲昼夜难眠
他的那些叫做庄稼的孩子
嗷嗷待哺   病入膏肓
那些疫在冬天里的麦子 
那些憋红了脸的花骨朵
让我的乡下父老备受煎熬

这片天空病得不轻
开不出晶莹的花挤不出淅沥的泪
这片天空已经麻木不仁
被恶劣的地球环境惹恼了
被尔虞我诈的世人欺怕了
它的反抗是无声的
有声的只是风   它赶着云
不让它有半刻的停留

这个春天病的不轻  
等不来雨   她只能
一天天做着噩梦  她的
一切相思痛苦便无药可治
无药可治的还有我的乡亲
他们只能挖井挖井挖井
给地球制造更多的疾病
他们病梗在喉  只有挖地三尺
才能找到一杯润喉的水

这个世界病的不轻
地球这边还没勃起
地球那边已经早泄
最有精神的要数早起王二憨
他赶着毛驴去城里采购矿泉水
刚走上国道  就让一辆汽车
拦腰碾为两段


 渴盼一场雨

庄稼还小  小小的庄稼
没有办法喝到大河里的水
那些水  一半云游去了
一半被河床 抽水机 甚至水桶争抢
尽管庄稼如何热爱水
如何歇斯底里地呼喊
如何在泥土下将手伸长
天终究是太旱了
这些可怜的孩子
一天天衰竭  枯萎

天不刮风  天不下雨
天上有太阳    我看见
芸芸众生   徒然地
走在灼热的阳光下
焦灼地张望
渴盼一场透地的春雨


腐败一次

我正和一帮朋友在美食园推杯换盏
接到大哥用公话打来的电话  他说
我在土杂市场买喷灌机
没带足钱   你借我二百元
赶快想办法给我送过来
地里麦苗急等着浇水

我将一大杯啤酒灌进肚子
向在座的拱手歉意   朋友说
让我的司机送你去  顺便接回大哥
让他吃过饭再走
我知道这百年不遇的大旱
一定煎烤着他的心  要不然
他宁肯回乡下拿钱
也不会麻烦我到土杂市场跑一趟

看着大哥干裂的嘴唇
        焦灼的眼神
我决定腐败一次
用朋友的公车送大哥回家
让那些被大哥疼爱的庄稼
早一点解除口渴


城市的胸膛被豁开无数道口子

这些农民工  更像一群医生
他们挽着裤腿   汗流浃背
手中的镐头抑或电锯
循着马路这道脉络
将城市的胸膛豁开一道道口子
那些自来水、污水、暖气、天然气管道
地下电缆、光缆、通讯设施
那些花花绿绿的城市肠子
全都暴露在路人面前

被拦腰截断的道路
被风吹得满地打滚的树叶
被挖掘机堆起的土方  沙石
像城市腰背上的癞疮
在错乱迷离的阳光下
在机器疯狂的轰鸣里
痛苦地呻吟  正如我
面对日益疯长的物价一样
捉襟见肘  无所适从

我感觉我就是一株秋风中的草
而路标下面的杂碎  更像养尊处优的人
至少也是被城市关注的焦点
暖气  自来水  电  菜市场  马桶
哪一样城里的人离得开
离不开的还有这群农民工
他们盼望着城市发生更多的肠梗阻
越是在喧闹的地方
越容易得到关注  也就能
更快地拿到自己的劳动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