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钱的份量
从左手掂到右手
一碗粥的故事
从昨天讲到今天
将一分钱掰开，口熬肚攒的日子
就有了一份积攒
将一碗粥拨开，稀粥照月亮的生活
就多了一种体验
贫寒，穷人孩子挂在腰间的钥匙
击打着破旧的衣衫
是谁隐语了我沉默的村庄
是谁忘记了我低泣的往事
在补钉摞补钉的黄昏
从挎兜里翻检出炒糊的玉米粒
童年的零食从火堆中
烧烤着半生不熟的农谚
民歌般的乡训村规
弥漫着小村的秋天
父亲
那一锅烀玉米为什么那么香甜
那一堆烧豆子为什么那么爽脆
脸上手上嘴上的黑灰
田间地头是乡村最有营养的餐馆
父亲啊
泥一把水一把的辛苦
一串钥匙挂腰间

至今，那把钥匙仍是个秘密
我不知道有多少秘密锁在里面
在记忆中，我苦苦检索
仍然找不到合理的答案
磨得发光的红柜
里面藏着舍不得浪费的心血
也藏着不曾改变的时间
父亲，我打开尘封的红柜
拎出来一件一件的往事
让风尘仆仆的话语
语无伦次的情景再现
父亲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插进锁孔的钥匙
打开了生锈的锁
洞开的心门已锈迹斑斑

镰刀
亲吻着阳光和雨水
紧握鞭子的大手
甩响村庄的农事
就这样一年一年
就这样一天一天
父亲
从睡梦中醒来的灶台
又被一根火柴擦亮
袅袅升腾的白雾
是生我养我的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