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姚古镇，听一场千年之外的雨
余显斌


1

宋朝并不遥远
就坐在黄姚古镇的客栈里
静静地听雨
听一场千年之外的雨

雨，从竖行文字里落下来
落在老榕树的胡须里
落在姚江和小珠江的韵脚里
落在檐下的水光里
被一朵朵水花吻住
就羞涩了
就饱满了
就冒出一片花草
如宋词一样含情脉脉
露珠随意一簪
就是一阙《雨霖铃》
和宋朝的仕女图


2

黄姚古镇的雨一直在落
在宣纸上晕染出一个千年古镇
将小镇女子晕染得灵秀温柔
轻轻回眸
就婉约成另一个李清照
将迎秀街也晕染成
一幅微型汴梁
和《清明上河图》的世界

在小镇的雨里
苏轼在茶楼里和黄庭坚斗茶
秦观拈一支笔
蘸着芭蕉细雨
将每一个字落在宣纸上
落得饱满细腻
陆游坐在一首诗歌里
在琢磨一朵杏花的心思

这不是穿越
是一种真实
只要踏过石跳桥的光润
脚步轻轻一滑
眼前就是衫袖飞扬的宋朝
伴着一种精致
一种典雅


3

在黄姚古镇的旧时光里
听泉小苑一身书卷气
小船画舫带着湿漉漉的翰墨
和山光水色唱和着
郭家大院的月亮门里
藏着泛黄的故事
我无声地走来
总想就这样躺在古镇的水墨中
或拈起几粒一粒文字里
佐一壶酒
悠闲地听一场宋朝的雨
听欧阳修在贬谪途中吟过的雨
听王安石在书斋里听过的雨
听李师师箫音里漏出的雨
我总想躲在古镇的客栈里
听一场千年之外的雨
听一场《武林往事》里落过的雨
听一场周邦彦的词里沁出的雨

在水一方的我
沿着一支笔也雕琢不出的带龙桥
走进黄姚古镇
在高楼上听雨的忧伤
在古戏台前听雨的悠扬
在芭蕉叶前听雨的缠绵
听一场千年的雨声
从宋朝的文字间渗漏出来
在黄姚古镇的粉墙黛瓦间
一丝丝落下
落在我的心上
生出一芽芽
平平仄仄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