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从古城的黄昏起飞
逆风飞向远方的群山
三百年的历史隐没于夜色
三千年只是演绎了一个预言

城垣早已沦为断壁
而历史的脉络仍在延续
登城远眺
岁月仍在向远方延伸

城中积藏着太多的悲愤
阴暗的云饱含着泪水
就连空气也常常令人窒息

我来了
你走了
你转身匆匆离去
只留下一个沉重的背影
以及一连串的叹息
在风中飘飞
然后
融入夜色 隐入传说 遁入诗卷
奈何皇帝迟来的追杀令
未能捕捉你的行踪

王朝灭亡了
都城还在
在迷蒙的烟雨中发呆
国王死了
王国还在
在静静流淌的河水中漂泊
守城的士兵退役了
脱去戎装扔掉枪
依然在城市里拥有梦想
变身清洁工
从清晨到黄昏
挥动巨大的扫帚
清扫岁月遗落的枯叶
他失去了记忆
往事没有头绪只剩下尘埃

月夜飘来的墙影
移入深闺思妇的美梦
从故乡到异乡
伴随着蟋蟀悠长的沉吟

一弯新月伸出舌头
亲吻草叶上的露珠
一只蝉从树巅起飞
发出嘶哑的叹息
汽车引擎的啸叫
遮蔽了昨夜的枪炮声
一尊铁炮追忆往日的士兵
锈迹斑斑映出晚霞的血迹
守城与攻城变成一场游戏
一座城就是一盘棋
输赢终究是噩梦
时间尽管比石头还坚硬
最终仍是在风中消失

城垛上的每一块青砖
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什么才能成为永恒
不是坚固的城池
也不是日月的轮回
更不是鲜活而脆弱的生命
满墙的藤萝爬上城楼
四处张望却找不到答案

歌舞是子夜的火焰
将军拥抱美酒取暖
夜光杯斟满血红色的佳酿
酒总是会引起幻觉
硝烟燃起豪情
城墙在加高
那是守城士兵的胸膛

千千万万的士兵倒在血泊中
铸成广场上的一尊雕像
紫铜色的酮体中
热的血脉仍在贲张
喜鹊肯定不会怀疑
那位士兵站立的时间有多长

佛头藏匿在飞机翅膀下面
飞越太平洋
被胁迫着做了一次国际旅行
抓获文物贩子的那一刻
佛的脸上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一座城市总得有谁护佑
才不至于沦落为废墟

月亮如果欺骗了你
你一定要缄默不语
因为即使来到清晨的城门
太阳也不会为天使主持正义

让我登上城楼去吧
不是鸣冤叫屈
而是主动纳税
太阳只是轻微地笑了一声
雾便立刻笼罩了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