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梦见您了
瘦得只剩下一幅骨架
眼神却是清亮而温和

我记得您最后那句话
好想喝杯热茶
真后悔让您插了胃管
活生生地饿了二十天
真后悔给您输了一堆营养药
又多熬了一段痛苦的时光

可我又是多么不舍
如同您的不舍
原谅我的自私
想要多看您一眼再一眼

二十年的医生生涯
看尽世间生离死别
原以为我已坚如磐石
依然拼命地
想抓紧您细若游丝的魂魄
想焐热您日渐冰冷的躯体

在梦里   依然
无力地看着您的痛
在梦里    痛到失语
却记忆鲜明

每天捧着的那杯茶
总是一路烫到我的肺腑
袅袅的水雾里
碧绿的茶汤中
又看见了我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