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要消化它
得细嚼慢咽，很可能有些砂砾
农民把它切开，分为二十四份

如果一年是个股份公司，那么
每个节气都是股份，汇成
三百六十五天，换算一下
那就是一仓的谷子、几头肥猪
好多好多的鸡鸭

过程和结果之间，是段不断
缩小的距离
每一天都是尺度，每个农民
都是尺度

有一张花名册，或计划表
烙在农民心里
每个节气，都安排好劳力和农具
预算了成本，如种子钱肥料钱
至于阳光水分空气，数量
只能老天爷划拨，大致
与往年差不多
也许有主观倾向
要么喜欢兔年
要么偏爱虎岁

杜鹃阳雀燕子……
青蛙蝉儿蟋蟀……
在二十四节气里，分别
背诵他们祖传的词语
千篇一律的骨感
布谷  栽秧之类，让人忆起
飞土逐肉的诗句
农民以评论《诗经》的态度
评论鸟语

桃李杏荷桂菊梅
依次开放，尽管有多有少
但每个节气都有自己的
颜值，一个都不能少
她们实际上是旗手，引领的
有多有少，可都得亮相

更何况农闲时节
也得备耕，打仗的间隙
叫做休整

鸟鸣和花开
还有许多事物
都让农民派对，进入
自己的预设的时间程序
像鼠标点击

情绪化的天气
集中在情绪化的生理期
以突破，以反常
节气的框架常被扭曲折断
农业的智慧有时捉襟见肘
因水太多而溃堤
因炙烤缺水而又会显性憔悴
农民得拾掇碎片
思考怎么样的质地和连缀
才能比旧时的铠甲
更能抵御情绪化的穿透力

二十四构成十二，叫月
构成四，叫季
构成一，叫年
农民的进位法，复杂

一个节气是一道坎
农民，跨越着
热身，助跑，抬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