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的自由

鸟的自由就在于：它能自己飞起来
高过人间，并在人间自由吟唱

它还能骑在任何人脖子上拉屎
拉了屎不擦屁股，也不给人擦脖子

五月十三号



我的故乡在远方

命运牵引着。我无力反抗
只好跟着它出来流浪
我已不敢爱我的故乡
我已不敢爱我的祖国
她们光明前途的光芒实在太抽象
太缥缈，根本照不亮我脚下的路
那些渐行渐远的人、树木、牛羊
渡口、关卡、和一贫如洗的土地

近乎废弃的村庄，在灰暗中畸形
源头污染的河流，鱼虾在活水中
不自觉地也戴上了自由的枷锁
连枷的拍打下，历史上的人物
像小豆的枝蔓一样：支离破碎
就像故乡那条瘦弱的河流
就像故乡那些稀疏的人群

五月二十号



乌鸦

你是令人憎恶的预言家
经常不分场合乱说话
没话说时：你就斜着眼
盯着死灰不复燃的天空

白昼有时也会发呆
而此时你会用你睫毛上
挂着的锐利修长的光芒
扫一扫人间的二维码

你只要扯开大嗓门尖叫
死神就会吐出火炭
炙烤得人间发臭
我便知道：肥硕的人间
又有一些人离死不远了

五月十八号



求神拜佛说

现在几乎所有的佛寺，和庙宇
都是后来翻新的，都住着
众人请来的佛陀，或者是神仙

在这个缺乏虔诚之心的时代
请一尊佛，或是一位神
反而显得比以前更加容易了

至于灵不灵验，先拜了再说吧
等香纸的合同化成一堆白灰
拜的和被拜的，就各归各的位

他们谁也不敢轻易履行合同
他们谁也不敢轻易撕毁合同

五月二十三号



上班途中遇雨

猝不及防的一阵雨，像是比较欢迎
远道而来的我。落地就生根的雨水
顺着水泥沙灰糊不住的大地的土墙
不断地向地心渗透。路旁的池塘里
早已被春天刷洗干净的青蛙
配合高跟鞋，一起敲响大地的木鱼

被雨淋湿的人，都有着相似的表情
都挥舞着一双正在被清洁去污的手

五月二十三号



一根榕树桩

在宝华地铁站门前
一根榕树桩笔直地站着
日夜恭迎着来往的行人
他已秃顶，再过不久
他就要老朽，无法雕琢

他和所有的树木一样
也有过绿色叶子的外套
也开过花朵，结过果实
也在风里谈笑，雨里行走
也做过霜雪染白胡子的梦

他和所有的树木一样
也在自己肉体的最深处
用一圈圈年轮提醒自己
这风雨一生的弧度
并没有发生多少变化

只是要把不断扩张的
欲望的棱角全部拿掉
并把自己的良心紧紧抱住
就算老朽了，作为一棵树
他依然还是完整的

五月二十五号



引星改命说

引星改命。我们从来没有停止过修行
在大白天，命星的光芒隐藏在阳光中
只要神识不进入虚空，就不会
被阳光炙烤。在无限的星空里
容纳着无数人的命星。那里有
无数人的希望和寄托。哪怕是玄妙的
命运，在星空中也一定是有迹可循的
我一直想要找到：属于我的那颗命星

身处人间，手可摘星。这话听起来
似乎很玄。但不试过，又怎知不行呢
或许吧。当一个人修行到大自由境界
就有可能做到这一点。或许是那样吧
星空中真的有一种力量，在冥冥之中
影响着整个人类的命运。如果命运
是不可能改变的既定事实，那么我们
每个人到老的修行，又意味着什么呢

五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