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

我先虚构一朵云，不能
被风刮跑，不能落进炊烟
不能在雪中烂掉，更不能
傍晚坐在黑暗身边

如果这种虚构人间承认
我还要虚构一块透明的天
一座不塞车的城市，一条
不晩点的航班，一个书包里
孩子背着的平等校园

我有太多的虚构等着虚构
比如爱情别长出金钱的虫眼
比如伤口能遇见保鲜的盐
比如路灯别这么暗，上班
别那么远，比如这些虚构
都不用虚构，我自己
又是不是一个，多余的虚构


落下

想到天的夜晚，星子落下来
银河落下来，亲人们
也从月光上落下来

想起亲人，天抖了一下
又落下枕头、酒杯、窗帘、温暖
落下一把锁里住着的光阴

该落的都落下了
这个夜晚，如果黑暗也能落下
天，一定很空，很空


放牧

一次一次，云被天空放牧
升到高处，又倾刻飘下
小块小块的肉身，飘在
摇摆的风中，下雨了
天空的绳索又湿又滑
一根根失重的栅栏
分割着天地万物的坠落
此时的草原正在黄昏
瘦脸的落日，吐出一匹
望着悬崖的老马